阿秀是村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娃娃,在他成為孤兒前,他就很喜歡她,喜歡這麼個玉娃娃,每次看見她就想捏捏她白乎乎的小臉。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主動和她說話,有時候故意氣她,也是想引起她的注意,那時,他是村裏的孩子王,經常身後跟著一群村孩,邱湛做什麼,他們便有樣學樣,也跟著戲弄阿秀。
實際上,他也暗地裏偷偷對她好,她一定都不記得了。
那個時候,他的世界很小很小,滿腦子就是等他長大了,一定要娶她當妻子,
後來,養父母離世,他成了沒人管的野種,村裏無論大人小孩看他的眼神都充斥著厭惡與輕視。
可為什麼她也這樣討厭自己,甚至羞辱他,明明她對別人都好,轉臉對自己卻惡語戲弄。
她讓他晚上在牛棚等著,說她會給他送吃的,牛棚沒有任何遮擋,他冷了就蜷縮在草垛旁邊,朔風刺骨,嗚咽呼嘯。
他等了整整一晚,她沒來,明明知道她是在戲耍於他,可他還是傻愣等到天亮。
她說讓他別像個乞丐一樣討食,讓他去河裏捉魚,可他已經幾天沒吃過東西,聽到她那樣說,仍然覺得難堪,他並非傻,隻是不想被她瞧不起,那一次,當寒冰似的水沒過他的身體時,他差點在河裏丟掉性命。
後來,他明白了,她就是一個披著乖巧外衣的惡人,隻要他能活下去,她曾經對他的輕慢就抹不去,他一定要找補回來。
終有一天,他也要她嚐嚐被人羞辱的滋味……
那日,教書的崔先生尋到他,將他帶到永安城的邱府,在書房裏崔先生同邱老爺也就是他的親生父親,敘談了好久。
崔先生從書房出來後,哀歎著氣,摸了摸他的頭頂,說了聲對不住,轉身走了。
邱夫人抱著瘦弱汙髒的他哭的差點斷了氣,將他上上下下打量,滿眼的心疼,口中直喚“我兒”。
也是後來,他才知道,崔先生原是這邱府的管事,某一日女兒在府裏因意外死去,而那天剛好邱湛出生,一個生一個死,悲極之下,人也變得魔怔了,趁亂把才出生的他帶出了府。
行錯一步再難回頭,他又不忍心對嬰孩下手,見有人行來,便把孩子棄於路邊,而他則隱於雜草間觀之。
就這樣,他被李姓夫婦收養,而崔先生也暫在吉陽村落腳當了個教書先生。
邱府當年丟了他後,並不敢聲張,怕有叵測之人用別的孩子冒認,隻能暗中派人慢慢搜尋。
一年複一年,希望漸漸落塵,直到崔先生再一次出現在邱府門前。
也許是他多年以來良心譴責,想要個解脫,也許是看邱湛再無人依靠,心中愧責,最終決定把人帶回邱府,那時,他也報了必死之心,拐人孩子,殺剮都不足以解恨。
但邱老爺沒有為難他,放他走了,隻當平了往年舊事,邱湛隻知道他後來又回到了吉陽村。
從那以後,他就成了邱府大少爺,邱湛,他的衣食住行,無不精致貴重,陡然的轉變讓他無法適應。
邱府為他請了通今達古的老師,還有習武的武師,他將從前吃過的苦積在心底,不敢有一刻的放鬆,他很珍惜來之不易的一切,將這些事物好好利用,一天天快速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