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鷂奴,因為一隻眼睛的瞳色金燦像鷂子,便取了這個名字,他不在意,隨便什麼都好。
從出生起,他這隻金色的眼眸就被視為異類,無父無母,當作商品轉賣,那些人看他的眼光都充斥著鄙夷、厭惡,連他也認為自己就是低人一等。
因著他有一把子好力氣,便一直被留用在船上,做苦力活,往往四五人的活,他一人就能完成,時常受到其他船工的排擠欺辱,管事也經常拿他出氣。
船上來來往往不同的人,他因為異瞳,白天不常現於人前。
那天晚間,他正打掃船板,聽到旁邊有些聲響,便過去瞧,見一婦人同一男人行那男女歡好之事,正是緊要關頭,那男人他見過,是這女人身邊的小廝。
而這女人是船上的一貴婦人,他們都稱呼她羅夫人,時常身邊有清俊奴仆圍簇,經常坐這船去往另一地方,和船上的管事也都相熟。
有時聽其他船工私下熱聊,說這羅夫人最好男色,早年喪夫,府上養了不少男子,無一不是俊秀清朗的極品,哪怕在外見了能入她眼的,也會想辦法弄到手上。
因為他的出現,將正在媾和的男女打斷,那男人長了白俏的臉,見有人出現,忙把身下的褲子提起係住,那姓羅的貴婦,外披的長衫下居然未著寸縷,明晃著一雙豐白的玉腿。
見好事被人打斷,羅夫人也不惱,兩眼直勾勾看著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健實年輕的身材,寬肩窄腰,隱賁修長的大腿。
第二日,羅夫人將鷂奴要到了身邊伺候,眾人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隻是想不到,去了沒幾天,他又被趕回一層的甲板,渾身高燒不退,管事的怕出人命,請了一位船客裏的大夫,灌了幾劑湯藥下去,人才無事。
有傳,羅夫人見鷂奴體格健實,那晚使了折騰人的手段,甚至逼他喝了藥性極猛的媚藥,與之相近的房客,都說那晚直至天將亮,一直有男人隱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調笑。
被打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從羅夫人那件事後,管事的對他更是厭惡,三五不時就會教訓一頓。
直到那日,他從窗口見到一姿容極美的女子,她的眼神淡淡的,卻有種他看不懂的情緒,好像和他有關。
不同於以往的眼神,沒有看不起、鄙夷、害怕,像是悲傷無力,像是哀歎。
他從來沒像那天一樣,感到難堪,不想讓她看見如此不堪的自己,晃神中,誤以為她是神宮仙子,是不是來拯救他的?
再然後,她轉身離開,連同短暫的光亮一同消失,而他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那晚,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走到甲板上,把原本已打掃過的地板,又重新擦拭,心裏有點隱隱地期待。
不知抬了多少次頭,都一無所獲,他在癡妄著什麼?
當他再一次抬頭時,死寂的心突然快速跳動,她倚在窗欄上,鬆散著發髻,也在看他。
她隻隨意看一眼,便讓他站立不住,明明期盼著的事,真當發生,卻又想快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