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和翠喜相互看了眼,來不及多問,緊緊追趕在她的身後,最後在一戶破敗的門院前停住了腳。
“娘子,發生什麼事了?”翠喜喘著粗氣,手捂胸口。
“你們在門外等著我。”
阿秀推門進到院子裏,反手掩住了院門,徑直走到堂屋,環顧一周,然後眼睛一瞬不動的看向一處。
她想的沒錯。
房子裏的家具器具都落滿灰塵,可是……阿秀看著案桌上的牌位,那一片卻非常幹淨,案前還供著新鮮的水果。
同整個房子形成明顯的對比,有人經常來這裏祭拜,一個名字在她的心底呼之欲出,再不可能是別人。
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這次回來還是有收獲的,隻是現在的身份,就算見到了他,也無濟於事。
不過能提前得知他的消息,總是好的,心裏便多了一份踏實。
紫桐和翠喜還在外麵焦急的守著,生怕人在裏麵出什麼事,娘子又交待讓她們候在外麵,正左右踱步不知如何是好時,阿秀推門從裏出來。
兩人本想問上幾句,可看著女人微紅的眼圈,立時閉住了嘴。
彼時,荷香院一處廂房內,一華服錦衣的俊朗男子靠坐在躺椅上,身側擺放著美酒珍果。
他的前麵,一白衣女子正玉指纖纖撫琴,時不時看向他這邊,眼神中情意纏綿又含點點幽怨。
琴音了,女子端坐在琴前不動。
“你讓人傳話給我,是想好了?”邱湛問道。
“奴家還是願意呆在荷香院中,習慣了這銷金窟的歡樂場,哪裏還能甘心做一平凡婦人。”淺淺苦笑道。
她不是沒想過,一旦贖了身,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這人了,而在這樓裏,或多或少還能看上他一眼,以後是什麼樣,她管不了。
邱湛好似沒有聽女人說話,手裏拿著一顆鮮果把玩,因在手裏的時間長了,滲了些汁水出來,於是丟擲開,又拈了盤中一顆新鮮的放入嘴裏。
男人用手帕將指尖的汁水擦幹淨,隨手將帕子一扔,起身一句話未說就走了。
在他走後,女人一隻手輕顫著拾起剛剛那顆焉了了果子,她明白他的意思,果子不再新鮮了,便丟棄,再換一顆新鮮的吃,人也一樣!
“湛郎,你怎能如此狠心!”女人緊咬住唇,身子抖動如一片將要飄落的樹葉。
青鬆在門外候著,見邱湛出來,忙跟在其身後。
“備馬車,接大娘子回。”
“是。”
阿秀看到院門前的馬車,知道這是來接她的。
“娘子,大爺今日有要事,來不了,讓小的來接您回府。”
他來不來沒關係,隻是上次的夢一直讓她很疑惑。
阿秀同家人又一番殷殷勤勤敘別後,在下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來時暖日當暄,陽光正好,心情也舒暢,而回時,卻與之相反,隻覺心中憂鬱,仿佛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在心頭。
感覺自己是一個囚徒,正被壓著回到那牢籠裏,不光是她,連兩個丫鬟也是沒了先前的鬆快。
回到府裏,門前已有下人候著。
阿秀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先是去了正房,把吉陽村的一些鮮果瓜蔬分派給院子裏的下人和後廚。
然後去給夫人請安,知道她每日餐食,有喝點小酒的習慣,並且,一般的酒還入不了她的眼。
阿秀便想著把自家釀的桃花酒,有官窯製的填白酒罐子,裝了些帶來。
這是她娘親手釀的,在村裏算得上一絕,外麵買不到,這酒還有個有趣的名字,叫“醉仙翁”。
阿秀示意紫桐把酒遞給邱氏身邊伺候的嬤嬤。
“難得你有心,你爹娘身子可還好?”邱氏坐在上首問道。
“一切都好,父母也代我向夫人問好,說府上人多事忙,也要夫人保重好身體要緊。”阿秀微微笑道。
阿秀在邱氏跟前又坐了一會兒,婆媳兩難得款敘,也別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大家麵子上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