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花廳內如山雨欲來,氣氛凝重得嚇人。
燕策天癱在坐椅上,手上拿著卷宗,一言不發,臉色隱隱發綠,令人膽寒。
周圍的家臣都神情惴惴不安,噤若寒蟬。
燕成建也低頭啜著茶,不發一言。
隻見,季東明跪在地上,臉色鐵青。
他根本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女昏君明明用了這麼多禍國殃民的伎倆。
定然民怨沸騰,怨聲載道。
而京州城外的一百五十萬災民,經過這些日子的醞釀,早就已經是個一點就著火藥桶。
他隻要稍微玩些讖語,推波助瀾一下。
定然會有人舉旗謀反。
到時候,秦王再名正言順地起兵勤王。
這些連肚子都吃不飽的流民,哪會是精銳大軍的對手?
屆時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流民,順帶拿下京州城。
而後,秦王便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光明正大地滅掉大周的藩王,再脅迫昏君禪讓皇位!
可現在,事情的發展完全是亂套了!
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啊!
他跪在地上,後背的衣襟都已經濕透了,可是完全想不明白。
隻能伏地叩首道:
“王爺,這不可能啊!”
“這女昏君往賑災糧裏摻沙摻米糠,又勒令災民修建運河、疏通河道。”
“這樁樁件件,都是自掘墳墓、自取死路的行為。”
“如此暴虐無道的昏君當政,災民心中怎麼可能沒有怨言,災民怎麼可能沒有反心?”
“王爺,此事絕不可能!”
燕策天的語氣中充滿冷笑和入骨的蔑視:“事實就擺在眼前,縱然你不信又有何用?”
“本王當真是小瞧了宮裏這個侄女了,好本事啊!”
“這小小的京州府衙內,當真是臥虎藏龍。”
“好一個陳無咎!”
“好一個魏無音!”
“好一個以工代賑,是本王失算了!”
季東明一咬牙,森然道:“王爺,是東明無能,害得王爺坐失良機,東明萬死也難贖自己的罪過,但——”
“東明還有一計,定可為王爺借來東風!”
“時不我待,萬萬不可耽擱!”
燕策天臉色微變,眼神犀利異常,說道:“什麼計策?”
季東明眼神暴戾,寒聲道:“春秋之時,齊國的大夫晏嬰也曾實行此策,可第二年卻遭受大疫,死傷數十萬……”
話沒說完,燕策天已經明白了季東明的意思。
隻見燕策天眼中精光閃爍,指著季東明說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屬下遵命!”
季東明臉色慘白,躬身退了下去。
燕成建見他走了,又使了個眼色屏退了剩下的家臣。
站了起來,走上前來,躬身一禮。
畢恭畢敬地問道:
“父王,這推恩令的事情要不要壓些時日?”
燕策天閉著眼睛,淡淡道:“壓?”
“可笑。”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燕成建咬咬牙,輕聲道:“可是父王……”
他還想爭辯一下,為自己的布置多爭取一絲時間。
不想,卻被廳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王爺,二公子和三公子求見。”
燕策天神色一寒,冷聲道:“讓他們進來。”
燕成建也是臉色發青。
他們倆來得可真快啊!
“孩兒民世/吉元,參見父王!”
燕策天繃著臉道:“你們二人前來可是為了推恩令的事情?”
燕民世和燕吉元也不做作,開門見山道:“正是!”
燕策天目光微動,淡淡地說道:“說說吧,你們倆看上了哪塊地?本王這就分給你們。”
“父王你誤會了!”燕民世拱著手,意氣風發地說道:“這推恩令實乃朝廷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