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下子拉開了。
緊接著,詹姆斯收到了兩道帶有嚴重警告意味的眼神。
子默看著他,淡淡地:“是不是手上的案子都辦完了?要不要……”
他抬起雙手,作討饒狀:“沒有,沒有,馬上,馬上……”
他轉過頭來,拍著腦袋,朝我擠了擠眼:“抱歉,我忘了,你是richard的chinesedoll,”他怪腔怪調,一個字一個字地,“生-人-勿―近-―”
他很是狡黠地一笑,迅速閃出門去。
我跟子默麵麵相覷,不禁也微笑。
這個永遠苦中作樂的活寶詹姆斯。
沒多久,我跟子默抽空回了一趟g大。
我們先找到了向凡,物是人非,故人相見,大家都很是感慨。向凡攜當年的女友,如今的夫人請我們吃了一頓飯,還在當年那個小小的飯館,我跟子默看著那些曾經熟悉的陳設,相視而笑。
我們還去拜見了導師和師母,他們對子默極為滿意,猶甚於對我,導師如遇知音般,一直拉著他在書房裏閑談,師母也忙不迭地,去買菜做飯招待我們,臨走時,師母更是眼睛微濕地,笑著拍了拍我的手。
當天晚上,我和子默在g大裏牽手漫步,一路從馨園走到律園,走過當年的宿舍。
我們走過那個小小的噴水池,走過天橋,走過林蔭道,走過主教樓,不知不覺地,又來到管理樓旁的那個大操場,我們倆隨便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和當年一樣,依然是如水的夜色,依然是寥落的星辰。
但是,這一次,坐在操場上的,不再是當年的我那孤單寂寥的身影,這一次,有子默一直陪伴我。我依偎在子默的身旁,他攬著我的腰,他的下巴,輕輕抵著我的額頭,我微微閉眼,我的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帶有些微甜蜜靜謐的感覺。
他時不時在我耳邊喃喃地:“汐汐……”
我微笑,頑皮地把玩著他的手,突然間,從滑上去的衣袖,又看到了那道疤痕。
我有點心疼地,輕輕觸著:“還疼不疼?”
“不疼。”
我繼續觸摸著:“怎麼傷的?”
他不語,將頭靠著我,又過了半天,才輕描淡寫地:“我去餐館打工,掙生活費,有一次因為犯困,不小心割到的。”
我心裏微微一酸,還有些不解。我知道,他姨父姨母一直很疼他,怎麼會……
他仿佛察覺到我的疑惑:“我陸陸續續地,把爸爸用我的名義存的錢,媽媽留給我的錢,還有姨父他們給我的生活費,都彙回來替我爸爸填補當年的虧空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記得小時候,我發高燒,我爸爸在另一個城市,他深更半夜冒著暴風雨往回趕,守了我整整三天三夜……,後來,我媽媽要帶我走,他站在月台上,看著我走,哭得很傷心……,他把錢,包括自己的工資,都為我存了起來……”
他又頓了片刻,才慢慢地:“其實,那天,我原本是想,帶你跟爸爸見過麵之後,再找個機會,勸我爸爸自首的……”
他緊緊擁住我,低低地:“因為那個時候,我就像傳說裏那個尋找青鳥的少年,我找了很久,我找到了你,我有了你……”
“汐汐,我有了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
我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往事如風。
一會兒之後,我睜開眼,下意識地,我抬起頭去,凝視著天邊那顆最亮最亮的星星。
等到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看向子默,他也正在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然後,俯過頭來,在我耳邊低語:“汐汐,想不想要天邊那顆最亮最亮的星星?”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恍惚,我幾乎是有些失神般地,點了點頭。
他的頭,更近地俯過來,他的呼吸,帶著那種溫暖的男性馨香,近在咫尺地,吹拂過我的臉,他的眼睛,比天邊最亮的那顆星星,還要更亮,更耀眼,他輕輕地,生怕驚動我似地吻住我,他的眼睛,始終在我眼前亮著,燦若星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地,放開我,然後,他的唇,滑向我的耳邊:“汐汐,看到了嗎,最亮最亮的那顆星星,這麼多年來,自始至終,都在我的眼睛裏,”他拉過我的手,貼到他的胸前,“在我的心裏。”
他的頭抵住我的,他的鼻尖,抵住我的鼻尖:“汐汐,你看到了嗎?”
我微微點頭。
那一夜,我們相互依偎著,在那個操場上,坐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