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的唇貼合的時候,婚禮就達到一個高潮。尼沃塔和亞娜羅的臉都微微紅了。他們在親嘴呐!也不知道他們以前偷偷摸摸的親過沒有,亞娜羅的心裏像藏了隻小鹿似的砰砰的跳。而尼沃塔更是純潔的手足無措,他局促之極,同時又湧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孤獨感,他空空的雙手迫切的需要去牽另一個人的手去安撫他空空的心,鬼使神差的,尼沃塔就胡亂抓了旁邊的手。這可讓身旁這位女士滿麵通紅。她輕輕哼了一聲,尼沃塔立刻像被針紮了一下縮回手,他的臉以更快的速度變成了豬肝。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支吾了半天低下了頭。老半天後才敢偷偷抬起頭來看那無辜的受害人,卻不巧人家也在偷瞄他。尼沃塔的頭就埋得更低了,活像一隻鴕鳥。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出醜了,而且這回怨不得別人。
局部的小浪花是不會影響整個大海的,何況那一吻已經讓婚禮的海洋開始湧動了。場麵熱鬧之極,可是新娘此刻卻一片空靈,或者說她被這一吻掏空了自我。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嘴角,這是音雅最後的擁有,從此以後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被冠以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包括眼淚。
一時間兩位主角都嚐到了一種鹹鹹的滋味……
我不得不再次為樂隊喝彩了,當新人們即將擁吻的那一刻,前曲剛剛結束,一首《幸福的眼淚》在餘音中響起。這首曲子恰巧替所有人解釋了新娘子流淚的原因,時間剛剛好。不過,雖然被認為吻的時間越長便愛的越深,之後也會越幸福,可這個吻最終還是結束了。當然,從此以後,他們在任何公開的場合都會攜手而行,就像伯爵和伯爵夫人一樣。現在他們正挽著手微笑的看著這邊。
現場的所有燭火都被點亮,無數的火苗在歡快的跳動,讓人有些眼花繚亂。而且,這次婚禮的蠟燭都是特製的,不但蠟燭本身的顏色不同,連燃燒出的火苗也是色彩各異。而且,在什麼地方安插什麼蠟燭顯然經過精心策劃。讓在場的任何人從任何角度都能看到一片光耀雀躍的世界。
“想的如此周到,這婚禮的策劃算得上是大手筆阿。”特莫儒爾想。他看看伯爵這邊,顯然,這對老夫妻對這個效果也十分滿意,伯爵春意盎然,就連伯爵夫人也微微露出笑容——因為此刻伯爵夫人正看著特莫儒爾前麵的新人,所以特莫儒爾已經能夠看到她那張大禮帽下麵的臉了。
與此同時妙無憂也在看著伯爵夫人,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他是絕對不會讓伯爵夫人從視線裏消失的。自從伯爵夫人親手喂了她丈夫一塊龍蠍之後,在妙無憂眼中伯爵夫人已經不僅僅是伯爵的夫人這麼簡單了。此時此刻的伯爵夫人在妙無憂看來無異於是一隻在美妙的音樂聲和絢麗的燭火浸染下的黑寡婦,她會有怎樣的安排呢?妙無憂在極盡的觀察下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所以他更加用心起來,一是因為平靜的時光流逝的越多伯爵夫人便越有可能動作,二是因為妙無憂覺得動作有可能已經開始了,隻是自己還沒有看出來!他一動不動盯著伯爵夫人,也許是因為跳動的燭火太耀眼,盯的時間久了倒覺得眼睛有些犯困。
幸福的眼淚漸漸滌去了尼沃塔的羞澀與尷尬,他又悄悄抬起頭來,目光朝著與他的被害相反的方向去偷偷掃其他人,人們都在關注婚禮呐,哪有功夫去看他呢!然後目光流轉,一點一點往這邊看,當他終於沒有發現那位女士還在他身邊時,感覺身上一下子輕快了。他邊舒了口氣邊又去看今日的兩位主角,不知怎麼的,一看到兩個牽著手的幸福背影,尼沃塔就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這種感覺稍微影響著他的呼吸,使得不那麼輕快和均勻。於是下意識迫使他偏了偏目光,那麼他就看見了同樣沐浴在樂曲和燭光之中的亞娜羅。她,尼沃塔覺得那麼的孤單、孱弱,雖然穿著伴娘服,但和這婚禮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尼沃塔在音樂聲中漸漸陷入遐想。
因為亞娜羅的心此刻不在這裏,她一直牽掛著她的父親。那些她曾經釋放的飛蟲沒有任何回饋,這讓亞娜羅焦急萬分。又一隻飛蟲從亞娜羅的衣服中鑽出來振翅而飛,亞娜羅盯著它,想知道它會飛去哪裏,可是當飛蟲盤旋而上掠過穹頂時,亞娜羅被吊燈的燭火晃了下眼,那小黑點在光芒中消失,並且手鈴兒再搖卻再也不回來了。亞娜羅的頭更疼了。她盼望婚禮早點結束,這樣她就能去找父親去了。而且——掩住口鼻,她輕輕打了個噴嚏——亞娜羅對花粉過敏,滿大廳的裝飾花束已經讓她打了好多噴嚏了。
“啊——啾”亞娜羅的噴嚏瞬時傳染了離她不遠特莫儒爾,這位先生掏掏左邊又掏掏右邊...他花了很長時間把渾身上下掏了兩遍,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抬起了衣袖。知道他要幹什麼嗎?因為他沒有找到手帕。然後他透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茶色眼鏡看著亞娜羅。“她不一樣呢!”特莫儒爾如是想。
先知先生光顧了看別人,卻不知道有人也在看他。沙曼祭司幾乎是幹嘔了兩口!用袖子擦鼻涕是他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事情。一陣劇烈的眩暈,有那麼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他失去了知覺。連沙曼自己都無法想象他的潔癖竟然嚴重到了這種程度。是的,原本沒有這麼嚴重,可是神職人員會這麼想:正是因為今天是一個幸福莊嚴的時刻,神就更無法容忍有一點點的不淨與褻瀆,所以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因為他和神是一致的。想到此處,沙曼感覺好多了,本著對特莫儒爾“盡”而遠之的心態,他也期盼婚禮趕緊結束。好在婚禮涉及到他的程序就快走完了,沙曼先生低頭看看桌案上的婚書,待會兒等新郎新娘以及他們的家長代表家族互簽並交換了婚書之後,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屆時,他會躲得特莫儒爾遠遠的。還好,並不是一切都難以忍受,婚禮上還有美妙的音樂,別具匠心的燭火,隱隱的,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漂亮的新娘和伴娘...在感官享受的同時,沙曼翻開了婚書。由於新郎的雙親沒有到場,所以親王事先已經在副頁上署上了名字。每一份婚書上都有這麼一句話,相傳是神諭:再續前世的緣債,用生命去補償這份愛,直到有人歸於塵土,神將會賜福那顆孤獨的心,讓他有所安慰。
沙曼先生掃過這句話,我們都應該不折不扣的執行神的旨意,他想。
伯爵夫人那顆冰冷的內心從來沒有如此火熱過,她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如果不是大簷帽的的遮掩人們會發現伯爵夫人的臉泛著潮紅——當然,即便讓人看到了,也會認為是理所應當的——被伯爵挽著的手尤其厲害,感覺鮮血就要從指尖噴射出來一樣。與之相反,伯爵感覺伯爵夫人的手很冷,很硬像握著一塊石頭。伯爵去看她的時候,伯爵夫人正閉著眼睛,我們都應該不折不扣的執行神的旨意!伯爵夫人睜開了眼睛點點頭,是這樣的。摩尼斯苔兒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伯爵夫人看著沙曼先生合上了婚書。然後他看看特莫儒爾,他也閉著眼,他會知道嗎?他是個先知,可他不是討厭先知嗎?也許他知道結果了?可這又怎麼樣?就像人人都知道自己要死,可不是得無奈的接受嗎!他一定不知道。
《幸福的眼淚》演奏到了高潮的部分,帶動著人們進一步釋放著熱情。司儀非常高興,怎麼著自己也是這場婚禮的主持人,熱烈的氣氛離不開他的努力。
“多麼浪漫的一吻啊!我多麼希望新郎是我啊!”司儀調侃到,“要知道在接吻方麵我是有經驗的。”他的話語先是讓人們突然一陣沉默,緊接著又讓他們爆發出一陣哄笑。妙無憂笑了,尼沃塔也笑了,伯爵夫婦也笑了,新人也笑了,沙曼先生笑出了聲音,這是非常成功的調侃,隻是在特莫儒爾身上失去了作用,不過,似乎是慢熱吧,最後特莫儒爾也笑了。
“哦,哦,哦,笑了的人們是不是都想親吻新郎和新娘呢?”司儀笑問。人們一下又安靜了,“沒門兒!”司儀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