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蛻變複蘇(2 / 3)

酈毅桁挑比較淺的一道傷口,在腹部左側下部,長10公分,寬3公分,深2.5公分,隻被砍的開肉綻沒打開腹腔傷及內髒。旋開蓋子,晃動的藍色液劑小心倒在扯開衣物包紮的腹部傷口上,幾滴修複液澆在上麵像果凍般滑涼的觸感,沒有過烈的刺激感,藍色液體甫一接觸刀切的整齊肌肉組織,瞬間消散隱入暗紅色的機理。等待好一會,仔細感知著身體變化的酈毅桁失望的發現身上沒有一絲變化,是沒用?還是量不夠大?變異時間不夠長?緩慢卻不知悄然流逝的日光,逐漸退卻,混沉的太陽掩蓋在枯黃殘林之後,無情帶走冬日裏白天的一絲溫度。入夜後陡然降低的氣溫給無避風擋雨、驅寒保暖場所的三人添加更多危險,留給酈毅桁的時間不多了。寒氣入侵薄薄的氈墊,貪婪吞噬傷痛交加、苟延殘喘的軀體裏僅存的一點體能熱量。快失去知覺的酈毅桁,示意晟子把試管內的藍液繼續頃到,一滴不剩,幽藍詭異的液體傾覆在猙獰的傷口一波波散開,轉瞬即逝。

沒有用?不!!!那些瀕死爆發轉化成畸形怪物的模樣記錄回蕩在腦海,奄奄一息地實驗生物瞬間活蹦亂跳的場景亦曆曆在目。不甘心啊!!!!!!!酈毅桁被黑色巨浪衝翻卷入虛無世界。

男人半闔的眼緩緩閉合,貌似安然恬適的沉眠睡去,無聲無息。再一次失去郎君的打擊無疑給陳喬和晟子本就脆弱的防線上捶上凶猛致命的一擊。!“興郎!......”“阿興,醒醒嘎!醒醒嘎!”晟子赤紅的雙眼流露著絕望,久久不回應的李興徹底擊潰了他,這奇異的仙藥是假的,不是什麼救命還魂的金丹,連狗屁都不是的東西,怨恨的扔掉手中的空玻璃管,孱羸單薄的身子伏趴在李興身上歇斯底裏的哭喊。“不,你快醒來!快醒來!不要死,你說好的......啊......”千呼萬喚,聲聲帶血,空蕩死寂的村落中回蕩著不甘的戾鳴。陳喬癱在一旁,莫不做聲,悲傷到哀怨,哀怨到絕望,絕望莫過於心死。老天爺,諸天神佛,我們命該如此嗎?你們不是應該大慈大悲,渡厄解困,庇佑信徒,為什麼?為什麼?

“肚子裏的小囡現在就個丁點大,生出後頭也就這麼大,然後會一點一點長大,長得跟你一個樣,一樣高,一樣壯,一樣呆”晟子趴在李興耳邊絮絮軟語地講著他們的孩子,比劃著他的樣貌、品行,時笑,時哭,叫誰看了都難不動惻隱之心。陳喬沉默冰冷的如同一座冰山,纖弱的身子被什麼壓彎一樣,蜷縮一團,呆呆看著快熄滅的火苗。苦難命運的不堪挫折,隻有造就一顆麻木不仁的心髒才能承受。誰能救贖得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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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真正君臨天下,一切隱藏在它的黑暗麾下,暗色四沉,五指難覓。破敗村子沉浸在冰冷的夜中,幾縷飄渺的火焰盡自己最大的能力驅趕寒冷和黑暗。紅色柴炎照亮棚戶內的死氣沉沉的三人,底下墊著整塊門板鋪上厚厚的稻草再拚湊七八張裘皮衣料的氈墊上一個非常高大壯實的男人躺在那,蓋得嚴嚴實實,兩個一看就單薄瘦小發育不良的孩子卻隻是裹著破爛的布袍縮瑟的守在一邊,啃著堅韌異常、硬如堅實的鹹肉幹,就破陶碗裏的熱水一口一口咽下顆粒粗糙帶著殼的栗米飯。

沉默無言的兩人麻木地吞下些食物,盡管沒心思吃,但不能不吃。晟子忍著孕吐的惡心,竭力消化自己的口糧,吃幾口,抬頭掃幾眼李興,又低頭沉默的努力吞進些食物。以往他吃飯時饞肥肉饞得緊,卻不好違背阿家的意思,肥膩油厚油水足的要留給家裏的頂梁柱,拌點豬油肉腥已是頂好的夥食。李興一見自己偷偷瞅著他碗裏的肥肉,就留幾塊肉藏兜裏,趁人不注意賽手裏,自己立刻餓死鬼投胎般死命賽嘴裏,吃的滿嘴肥油。次數多了自然瞞不過大人,一次偷偷摸摸吃肉時被阿家抓住,阿家無可奈何地敲敲他的腦殼,刻薄的罵道:“餓死鬼,養大來就是個賠錢貨,要不是阿郎喜歡,早給扔河江裏淹死。要記得他是你個郎君,以後好好伺候,不聽話打死你!曉曉的!”李興嗬嗬傻笑著伸手護住他的腦袋,對著阿娘不停點著頭:“喜歡!嘻嘻!喜歡......”從此以後每逢吃肉李興撿著好菜好肉往自己碗裏放,來葵水後,甚至能喝上金貴的糖水、蜜水。可是從今以後,再沒人會對他笑,對他好!晟子摸摸瘦瘦癟癟的肚子,腹部裏子宮內盤踞著小小的未成型的胎兒,絲絲血脈維係著這個小生命,是李興留給他最後的想念和牽掛。為了孩子他拚了命的要好好活下去,看到孩子出世、出息的那一天,將李家血脈傳承下去。篝火被寒風吹息了些,陳喬隨手扔幾根柴火進去保持火焰,餘光注意到晟子摸完肚子後握緊的拳頭,眼神不由的亮幾度,有生存下去的目標就有生存的動力,即使是苟且偷生的日子也可以留點期望與希冀。

夜色愈沉,四周環境越發陰沉危險,遍地斷肢殘骸、屍骨嶙峋在郊野上的戰場成了任獸獵取的美餐聖地,血腥氣味散在寒冷北風中散播快去,熱情呼喚著野獸們在還沒被冰雪凍結前趕緊享用這饕餮盛宴。冬季的野獸愈加凶殘饑餓,食物急劇短缺,時常圍聚城寨村落,沒有強大的防禦性保護的村子很容易被襲擊,叼走雞鴨牛羊,荒年更是連人也被掠走。戰亂四起,流民逃竄,餓殍遍地,人吃人都時有,獸吃活人、死人更是家常便飯。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寒嘯咆鳴襯得荒涼的淩家村如同一片鬼蜮,死屍遍地,血流成河。先來刨食的野狗第一個得到大餐,狼吞虎咽,大快朵頤。後至的狼群占據一大塊地盤,食物太多,頭狼都不介意與其他階層的狼一起共享,呲著狼吻狠狠來一塊腿肉。黑天山林的陸陸續續從中蹦出許多野獸,赤急白眼的競相奔走而來,整個場麵動靜非常大。陳喬和晟子手持長矛,盾牌,身旁插著利劍,小心翼翼防備著四周晃動的覓食野獸,幾個火堆圍在四周,野獸天性懼怕火焰沒一個敢靠近,也不願吃力不討好地攻擊標榜著危險的獵物,專心致誌地填飽自己的肚子。

“餓!餓......”

仿佛來自地獄餓鬼的□□,幽綠發光的鬼眼牢牢盯著晟子和陳喬的後脊,猩紅舌頭舔著尖細銳利的牙齒,涎水流過嘴角。好香!是食物的味道,不止,一股雌雄交雜的氣味撲鼻迎麵,濃濃的雌性氣味聞著食指大動,討厭的雄性氣味卻不叫他暴躁。仔細一聞,那個弱小的雄性身上覆蓋的全是自己的味道,是幼崽嘛?失去人性的李興(酈毅桁)由獸性把持著,進食和繁殖成為最基本的行為準則。猜來猜去,反正是自己人,暫時排除在食譜外,在能吃飽的前提同類相食是不明智的選擇,因為大片的美味正坦蕩著在他麵前大跳豔舞。野獸吃人吃得正香,沒去提防會有一隻高級人型獸將它們當做唾手可得的獵物。

耳畔一陣疾風,夜盲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從身邊掠過,隻見黑影竄過火堆間的空地,明暗間似人四肢扒地跳躍,卻又不太相同。短短幾息間,對麵十數對黃亮綠眼倒閉大半,整個狼群的形式岌岌可危,剩下的開始劇烈晃動搖擺拌著撕心裂肺的狼嚎,直到最後一聲嗚咽悲鳴宣告戰鬥結束。頃刻間,一隊在覓食者中本占著巨大優勢的狼群徹底覆滅,這一□□使得膽小勢薄的野獸改變了進食策略,狐貉狗貓等小型食肉類紛紛搶到足夠飽腹的肉食就立刻離去。成群結隊的豺和實力強大的虎、豹、猞猁等卻不那麼容易被嚇跑,它們警惕小心地盯著在狼群中撕來咬去忙乎的熱火的敵手同時狼吞虎咽著吃下更多的肉。自然界食物匱乏,肉食動物們有一頓沒一頓,饑一頓飽一頓。極易餓死的冬季裏更是有上頓沒下頓,說不定轉眼就成別人的盤中餐,能抓著一次機會大吃大喝就不會為點危險就放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說明在極大的利益麵前人和動物都是一樣的,為了食物不肯退去的野獸們低估了李興的戰鬥力更低估了他的胃口,將付出血的代價銘記這個惡魔。

一方麵,張著血盆大口嗜肉狂食的李興(酈毅桁)使勁填充彷如無底洞的胃,另一邊,回神後的晟子和陳喬發現李興不見了,被褥內空空如也,聯係剛剛瞧見的人影和死而複生的前例,李興又一次的活過來了。見識過李興的多次複生,日後,二人聽到他處境危險戰況凶險也十分安然自若,堅信他必能起死回生扭轉乾坤。二人麵麵相覷,許久後相互確認這個信息應該準確和肯定,被反複無常的境況搞得十分疲憊的精神和身體再也撐不住,跌坐一堆,借著零星火光時不時瞟見不遠處胡亂撕扯東西的李興身影。肚腸掏空,肝髒心腎等富含豐富營養的挑出吃盡,腿肉精道,腹部柔嫩,頸骨咯吱脆,腦髓唏簌滑溜,硬梆梆的骨頭好磨牙,吃得不亦樂乎的李興(酈毅桁)越吃越餓,他現在的胃像一台瘋狂轉動的磨機將所有食物磨碎腐蝕消化,一轉動就停不下來。十幾隻瘦不拉幾的狼肉實在少了點,開了個頭轉眼就沒了。

摜下吃剩的殘羹剩飯,扭頭牢牢盯上一頭王額大蟲,瞬間,銳利鋒刀的尖齒穿透頸椎,寸長的黑色指爪輕而易舉地撕開毛皮截斷肋骨一把扯出還在砰哧砰哧跳動的心髒,一口吞下,還帶著溫熱的食物撫慰了叫囂著的餓肚。連敵人都沒看清的山大王一命呼,啪!虎口裏半截人大腿隨著大大的腦袋砸在泥漿地上,昔日威風凜凜的山中霸王瞪著不甘和疑惑的銅鈴眼和食物淪為一道。嚇!太恐怖了,誰見過這麼能吃的家夥,太超越獸的見識極限了!大家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