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殊自認沒趣,從後腰包裹裏取出被細布仔細包裹起來的淨水心瓶,輕輕放在桌上。
“你要的鎏金秘色淨水心瓶,偷這玩意可麻煩了,我看賈山那個奸商是要藏傳家寶的架勢,”
辛殊一路飛簷走壁的,是真的熱到了,便脫了外麵的披肩,一邊係在腰上一邊說,“那個詞叫什麼來著?‘金屋’?‘銀屋’?藏嬌?好家夥,那個賈奸商的密室裏麵珠寶堆得像個山!晃得我……”
霍亥無視少年的喋喋不休,伸出蒼白的手,輕柔地解開細布,摩挲著亭亭玉立的瓶身。
辛殊直愣愣地站在桌前,看著微黃的燈光照在霍亥的手指上,像落在白玉上一樣,暈出柔光來。
斡閣在報酬方麵從不吝嗇,這種幫斡閣搜索情報,尋找稀品的差事,雖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活,但他斷斷續續也已經做了一年,甚至對給各地的斡閣分部修房頂修草木都熟悉了。
其實很少會見到斡閣主人——霍亥本人,像這樣老板親自上手驗貨也是頭一次。
他突然回憶起自己和霍亥相遇的那一天。
那日他正好遊曆到臨近皇城的三秋原,想著去當地的斡閣找個差事,搞點盤纏花花。
他跨步走進裏堂。
什麼江湖千裏仇殺啊萬代傳世寶藏啊在他心胸翻滾。
但都和他沒有關係。
“最近市場一般,殺人越貨的任務還輪不到你小子。”
裏堂的夥計甚至頭都不帶抬一下的。
付錢的就是爺。
辛殊熟練地以一套瀟灑的劍法修好了院子裏的綠植。
劍法是師父教的沒錯,不過這功力飄忽地很有辛殊的個人特色。
枝葉啥的確實不亂糟糟的了,但也逃不掉光禿禿了。
斡閣的信息網強大,這事天下人都知道,盯著院裏的禿頭樹,他突然想到:要不問問自己母親的事情?
於是他又刷地跑進裏堂,一下衝向那家仆:“你們能尋親不?”
“公子要找哪位家眷呀?可有什麼線索?”
“我母親,我打有記憶起就沒見過她。隻知道自己出生在大雪天。”
就這一句沒頭沒尾的線索,就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流氓,卻在那天莫名其妙地被莫名其妙路過的斡閣主人給盯上了。
辛殊還記得霍亥突然從他身後冒出來,“斡閣的價錢可不便宜哦。”
辛殊當場嚇得差點一拳啪地揍在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上。
商人的眼睛盯著辛殊,“但是給你個機會怎麼樣?”
他笑得真的很賤。
……
回過神來,辛殊總有種這個差事要搞砸的感覺。
“看夠了沒有啊,磨磨唧唧的。你不會玩反悔啊?斡閣家大業大不帶這麼玩的哈!”他有點不耐煩地講道。
這時的霍亥突然坐直,抬眼。
辛殊就覺得這雙笑眼一下子抓住了自己。
“辛小兄弟做事雷厲風行,霍某很是欣賞,不過在這條情報的基礎上再加兩百金,霍某想再請小兄弟幫忙找個東西。”
霍亥看著辛殊略顯迷茫的樣子,撐著頭,不緊不慢地說道。
“比如說,真正的鎏金秘色淨水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