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似乎千百年都不曾變過,縹緲於大陸東邊一端,北連雪原險峰,西接戈壁,向下便是荒漠,東南是浩浩湯湯,不見鯤鵬圖南,南冥海域成了無人之地。
辛殊打有記憶起就跟著師父流浪,沒少聽岑白客神神叨叨地講這些有的沒的。
什麼雪原之巔的北洲人強壯如熊,一拳能打扁十個他。
說要小心西周的尋金的奸商,這些人會賣小孩給老巫婆!
還有在東洲最接近南冥的地方,也就是鳧崖,在神的庇護下,夜晚能聽見隔海而來的仙音。
“那我阿媽在哪個洲哇?”
岑白客瞄了一眼蹲在火堆旁的小屁孩,小孩眼睛又圓又愚蠢,瞬間有了逗小狗的興致,隨即轉身麵向辛殊,眯眼壓聲湊近說道:
“在你喝的粥裏。”
辛殊:????
火上的鍋!手裏的碗!嘴裏還沒咽下去的米粒!!
“啊啊啊啊!!阿媽!我把阿媽吃了!”
一嗓子才剛嚎開,還沒來得及驚林,一雙無情鐵手刷得扇在他後腦勺上。
“閉嘴!”
“你怎麼打人啊阿爸?!”
“誰是你阿爸,我是你大爺!這麼大嗓門招狼嗎!”
被訓的小狗委屈,小狗隻能嗚嗚嗚。但是師父揉揉小狗卷毛,小狗就不記仇了。
“師父,我以後會見到阿媽阿爸的對嗎?”
“嗯。”岑白客像扯狗尾巴一樣扯了扯辛殊後腦的小辮子,沉默了會兒,還是加上了一句“等你像師父一樣厲害的時候”。
一句好像沒有著落的肯定,卻足夠讓辛殊有了希望。其實就算師父不回答他,他都總覺得阿媽不曾離開自己。他頓時覺得無比幸福,順著師父扯辮子的力氣撲進岑白客的懷裏蹭了蹭。
“那我可以叫師父媽媽嗎?”
“滾———!”
多年後,時間證明辛殊確實有些修行的天賦,他的身手似乎也能同岑白客較量較量了,但這也是隻是辛殊自己瞎猜的。
因為某日忽然林間回飄清唳九霄聞,空中丹頂白羽生輝,風神落高枝。他被嚇了一跳,猛然抬頭,便看到自家的師父負劍乘鶴,說要有要事處理,於是往南遠遊久矣。
岑白客離開得太過瀟灑,以至於他有一段時間總想著什麼頗聞列仙人,於此學飛術。
懷疑自己師父是不是什麼山中仙人。
而時間似乎也真的有撫平憂慮的能力,長大後的他不再疑慮著自己的親生父母,不再憂心師父會不會忘了他,甚至為此晚上偷偷在被窩裏抹眼淚,而是花更多的精力去成為像師父一樣仁義的俠客,他一路行俠仗義,樂善好施,劫富濟貧的事情也沒少幹。即使是這樣一個和丐幫沒什麼兩樣的他,也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有了勝似家人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