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台老式的電視機。

黑白的畫麵,嘈雜的嗡嗡聲,偶爾閃爍著屏幕,冒出大片、大片的雪花來。

“……本日,於下午兩點三十二分,於東京,米花町的多羅碧加樂園的冰霧迷宮發生了一起惡性事件…”

黑白的屏幕上,是麵容甜美的日賣電視台女記者,一如既往地報道著米花町發生的案件。

宛若死神眷戀著這個城鎮般。

“……爆炸…傷亡共計五十四人,其中死亡三十人,傷亡……”

“…警方已經抓捕到犯人……”

斷斷續續的,警笛聲、引擎聲、話語聲,以及老舊的電視機終於承受不住的雪花聲。

——哢

黑白的屏幕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一切,亂糟糟的,摻雜在一起的聲音都消失掉了。

·

少有的。

我腦海裏紛紛擾擾的思緒摻雜在一起,亂糟糟的,好似被貓咪玩弄過的毛線團,沒有辦法去理清,想要剪斷。

手裏卻沒有剪刀去剪。

這是我的思緒啊,也沒有辦法去用剪刀剪斷。

——“爆炸”

模糊不清的視野裏,放緩、在放緩著,某個人的下半張臉,他的嘴唇微微張開,上下碰撞著。

我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但,我看清楚了,他在說些什麼。

崩潰的哭聲、壓抑的呼吸聲,還有逐漸變得明顯起來的心跳聲。

在原本空曠,卻因為人群聚集而變得狹窄的迷宮裏交織著,演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不安協奏曲。

有什麼人緊緊地抱住了我。

一個、兩個……

巨大的轟鳴聲、熱浪襲來的聲音,以及堅硬的建築被震動所帶來的破碎聲,重物從高空砸下的氣流聲,以及與肉體碰撞的沉悶聲。

我的臉濕漉漉的,但很快又被炙熱的熱浪蒸幹。

在臨死的最後一刻,我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但,卻沒有來得及去回應。

……

疼。

好疼啊。

無數冰冷的、黏膩的,似手的黑色東西撕扯著我,從不同的方位上來,向著同一個方位,下麵拉扯著我。

想要把我拖進黑漆漆的湖水裏。

冷。

好冷啊。

刺骨的寒意,通過那黑漆漆的湖水,傳遞到我的身體各處,血管裏,腦海裏,骨頭裏,即使是心髒,它們也沒有放過。

我應該要去掙紮的。

但,有什麼製止了我去掙紮。

——這樣就好了

有什麼低聲喃喃著,在我的耳邊,好似一條黑色的水蛇,我看不見它,可它是存在的。

我渾渾噩噩的。

放任著自己的身體不斷沉下,直到快要到達這冷冰冰的黑色湖底。

“——”

陌生的言語,在訴說著什麼,從我的耳畔響起來。

啊啊。

不是那條黑色的水蛇。

祂溫暖的像是熱水般,包裹住了我的身體,不斷的帶著我向上浮起著,有著什麼熾熱的絲帶糾纏住我,不斷地向上牽扯著。

祂呢喃著,“——”

我聽不懂,也不願意去聽懂,隻是抗拒的想要推開祂們,回到冰冷的湖底,直到我的意識消失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