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還是顧忌著慕姝妍新婚才第三日，沒有當場哭出來，圖添些不吉利的東西。
除了慕姝妍死而複生那天的喜極而泣，她平時已經是極力克製。
原主的娘？
聽到這話，慕九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對原主的娘家是沒有多少感情沒錯，可原主的娘親好歹生了她，她慕九占了人家女兒的身子，總歸是要過去上柱香的。
這件事不提她自己是不是故意，她占了是事實，那就得認。
慕九三兩下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任由趙嬤嬤為她梳妝。
趙嬤嬤有一雙巧手，很快便給她盤了一個婦人的發髻。
“夫人還在世的時候，也如同王妃一般有一頭如雲的秀發，平鋪下來好似綢緞一般順滑，令人愛不釋手。”
“那個時候啊，夫人的頭發全是老奴替她打理的，夫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流雲髻。”
趙嬤嬤語帶懷念，神情也有些悵然。
“嬤嬤，我娘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趙嬤嬤給慕九梳頭的手頓了頓，“夫人她，是一個極好的人。”
“在國公府這樣的地方，夫人的出身不算高，隻是一個商人之女，可是她卻極為和善，絲毫沒有商人的勢利，對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很尊重。”
“夫人會經常施粥接濟城外的難民，對伺候她的丫鬟仆婦也一直是溫聲細語的，當時在她的院裏，幾乎每個人都受過夫人的恩惠。”
“可是老夫人卻很不喜歡夫人，覺得她出身低微，根本配不上國公爺，當初老夫人之所以肯讓夫人進這個家門，無非是因為夫人家有錢，而國公府很缺錢。”
慕九疑惑，“堂堂一個國公府，居然會缺錢？”
趙嬤嬤歎了口氣，“不錯，國公府隻是空有爵位，看似地位很高，其實內裏早已過得捉襟見肘。”
“所以……她們急需要銀錢，這才找上了我娘？”
慕九有些訝異，這樣一來，原主的娘不是妥妥的工具人嗎？娶她隻是因為她們家有錢，而且一邊用原主娘的錢，一邊還看不上人家的出身？
趙嬤嬤放下手中的木梳，臉上的表情有些冰冷。
“不錯，這場婚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
“現任國公爺慕闊，打從接近夫人時就沒安好心，他假裝對夫人情深似海，非夫人不娶，哄得夫人心甘情願地將一顆真心奉上。”
“夫人隻覺得，在這個門戶之見大過天的世道，有這麼一個男人，願意為她放棄世襲罔替的爵位，在自己母親門前跪了三天三夜，隻為了娶她為妻，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
“她認定了國公爺就是她此生的良人，所以在老夫人終於點頭同意她進門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嫁了進來。”
趙嬤嬤閉了閉眼，竟有些不忍再說下去。
可是她不說，慕九也能猜到，後續無非就是原主的娘親被哄得主動用自己豐厚的嫁妝來填補整個國公府的虧空，供養他們一大家子人。
她為了自己眼中的愛情，犧牲至此，可是到頭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