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掛在樹梢,月色透過梧桐樹的葉子照在兩人身上。
穆安瞧中眼前的人,道了句:“我……來瞧瞧你手上可好些了。”
說的有些底氣不足,襯著朦朧月色,流露出幾分躊躇來。
穆安抿了抿唇,他是記掛著她的傷口,他也知道母親早便將上好的茉莉養容膏送了過來,可他就是想親自來問上一聲,聽她說聲好便放心了。
未萌望著他,他斂了往日的調笑,俊朗的麵容上一臉的誠懇,劍眉星目,讓人有些挪不開眼睛。若是從前,她定會信了他的話,可眼下,倒難辨真假。
她心頭生出幾分苦惱來。
她看了合婚庚帖,他比自己年長九歲,又整日流連花叢中,想要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上,怕是輕而易舉。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為何自己不能成為刀俎呢?
未萌心頭那股子倔勁上來了。
她衝他璨齒一笑,伸出兩隻手在他麵前輕輕晃了晃,道了句:“早就好了。”
她明媚的笑靨和那雙白玉般的纖手在夜色中仿佛有了某種直抵人心的魔力,穆安隻覺得呼吸一屏,半晌才吐出三個字來。
“那就好。”
未萌歪著頭望著他,笑盈盈地問道:“世子爺真的這麼擔心我的身子?”
麵對著一張俊逸出塵的臉,未萌似乎無師自通地掌握了某種本領,她聲音清澈溫柔,一笑一顰中既有少女的至純,又摻雜了幾分刻意的蠱惑,在這夜色中肆意撥動著對麵人的心房。
穆安攥了攥手,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快。
是,他是關心她的身子,自從分開之後,他便常想到她。牽腸掛肚或許有些太過誇張,可不管什麼事都能想到她,倒是真真切切。
拿起帕子,便會想到她手背上的傷。
騎上馬,便會想到她坐在自己身前的場景,還有那紛飛的發絲,擾得人心亂。
甚至他有一天無意之中瞧到了二弟穆澤和弟妹顧氏腰間都懸著同樣的香囊,他也想到了她,等成親以後,他的腰間會不會也多出一個香囊來?大紅的,就像她藏在袖間的那個。
有時會暗暗算算日子,離六月初三越來越近了,他的心也越來越急切。
他再傻這陣子也明白過來了,她已經住在了他的心尖上,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在他心頭掀起漣漪,而他,甘之如飴。
眼下她就在他麵前,仰著頭望著他,白玉般的肌膚閃著溫潤的光澤,眉眼間笑意盈盈,嘴角向上牽著,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等著他答話。
不知怎的他臉上忽有些發燙,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關心她的身子也是最自然不過,可她這麼問,倒像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他輕輕咳了一聲,才道:“自然。”
“自然?”未萌依舊淺笑,“那世子爺是擔心我身子不好呢?還是……擔心我身子好了?”
這叫什麼話?穆安垂眸望過去,麵前的女子仍笑著。
怕是在撒嬌?穆安心頭亂猜。
桃花齋的姑娘們最喜歡撒嬌,可見到他眉頭緊蹙,便也不敢上前招惹,隻同吳繁說笑。吳繁說過,姑娘們撒嬌,不外乎想討些喜歡,甜言蜜語總是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