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那一下,沈諾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氣息,沒有一絲黏黏膩膩的汗味兒,清冽溫潤的氣息襲擊沈諾的整個鼻腔,她來不及反應,鼻子就狠狠的記住了這淡淡的香味。
整個下午兩人沒說一句話,直到放學時班主任進教室說分班結果在公示欄上,大家可以搬東西去新班級了,沈諾的心裏才掀起巨大的波瀾。
大家都在興衝衝的討論著自己的期待,對老師的期待,對同學的期待,可韓止淩穩如老狗,坐在位置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沈諾也沒動,因為實在是沒有興致去看,就拿出草稿本亂畫,什麼都畫的醜醜的,連她一貫擅長的狗頭都畫的難看極了。
“你不好奇自己會分到哪班嗎?”空曠的教室響起韓止淩的聲音。
沈諾頭也沒回,“你不也沒動。”
“我那是已經知道結果了。”
“哦。”
管他說什麼,沈諾一點都聽不進去,沉浸在這頁畫的醜醜的草稿紙上,心煩意亂。
直到胡娜帶著花枝亂顫的笑容跑進教室:“我倆一個班,就原班!”
沈諾找到可以回答韓止淩的話,轉頭說:“看到沒有,我那是有人幫看!”
以為自己終於扳回一局,沈諾臉上裏全是得意洋洋的笑意。
沒想到對方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哦”。
付思源隨後也進來了,和韓止淩勾肩搭背,笑著說:“咱倆一班。”
韓止淩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隨即說:“看不出來啊。”
聽出他話裏有話,付思源嘁了一聲,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規矩又改了,高二隨機分班,高三才會把你們這些人揪出來去重點班。”
“看不出來,咱倆緣分不淺啊!”付思源又開始了,好像每惡心一次韓止淩,他都能獲得莫名的快、感。
韓止淩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見好哥們沒有要動的意思,付思源接著說:“愣著幹嘛,搬東西啊!咱們班在三樓!”
胡娜大致聽了一耳朵,付思源話音剛落,她就轉過頭來,頓了一下,語氣不太友好的說了句:“你就這麼著急離開咱們班啊?”
眼神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付思源,絲毫不閃躲,付思源被她這個狀態鬧了個尷尬,連忙碰碰韓止淩,祈求他幫自己說幾句話。
不過這尊大佛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請的動的,人家根本沒有要幫助他的意向,眼神就這麼不動聲色的在兩人之間輕輕遊移,隻有沈諾呆若木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算了。”胡娜忽然失去了剛剛的氣勢,像泄氣的皮球轉過身,趴在課桌上一動不動,頭轉向另一邊,披肩的頭發有幾縷不太聽話,向前垂在臉上,遮住了眼睛。
付思源不知道怎麼惹到胡娜,就這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四人就這麼呆呆的坐著,沒有動作,沒有語言,教室裏談笑風生,討論新班級的人來來往往的搬課本。
夕陽的餘暉就這麼從窗戶斜斜的泄·進教室,照耀著各懷心事的少年。
很快,教室人群散去,明天就要在新的班級報到,該來的人已經準備好,可該走的卻還沒走完。
韓止淩站起來,腳利落的向後一推,椅子退出去好遠,椅子腿兒與地麵摩擦,一如剛來時的刺啦聲那樣刺耳。
他抱起桌上有些淩亂的書,往外走去,沈諾抬頭,看見他寬厚筆直的身影,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個夏天,真的結束了。
付思源站起來,轉頭看了看胡娜的位置,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可她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背對著他。
頓了一下,他也拿起書包,抬腿離開了這間教室。
聽到動靜的胡娜終於抬頭,沈諾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是不是也舍不得他們啊?”
胡娜下意識反駁,“舍不得個屁。”
完全沒注意到沈諾話裏的也字,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沈諾神經緊繃著,不過胡娜沒了下文,隻說了句“我回家了,明天見”就走了。
住校的人並不多,除了沈諾這種外市人,其餘的都是高三的學生,所以沈諾也不著急回宿舍,一個人在教室坐著,想著是要預習,可魂早已飛出十萬八千裏。
一邊想著這個夏天過去,所有的思緒回歸正軌,趕緊結束這種萎靡的狀態,一邊又想時間停留在夏天就好了,停留在他走出教室之前。
可惜現在入了秋。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這樣舒緩的音樂,此刻卻讓沈諾莫名煩躁,她不耐煩的扯下耳機,沒由來的生氣,恨自己的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