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時瀝川給自己挖下的坑,安允棠不僅沒有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慌亂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淡定從容的笑容。
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透露出一種堅定不移的自信和沉著的氣質,完全不會讓人將這樣一個人和罪犯聯想到一塊。
“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重返現場吧,因為我是……自我滿足型人格,恰好又能檢查疏漏,何樂不為。”
時瀝川捏著下巴,思索了一陣,略為讚同地點了點頭,“確實也不能放過特例的可能性,那就依照副手的推斷,我再仔細地搜尋一番吧。”
他進到牢房裏,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詢問了獄卒徐阿有倒地的具體位置,然後毫無預兆地趴在了地上。
這一驚人的舉措把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還以為是他也要出事了,但很快,他又朝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大家的心情平複後,這才趴在地上一點點搜尋起來。
認真仔細地撥弄著地上的稻草堆,大家都不禁開始懷疑,這人真是大理寺少卿嗎?
真不是半路跑來冒充朝廷官員的瘋子嗎?
安允棠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大家等候有半炷香左右,都紛紛沒了耐心,這時,時瀝川卻高高舉起了一撮紅棕色的微短毛發,認真仔細地打量著。
安允棠的眸色略微閃過一絲異樣,他也是沒料到真能讓時瀝川找到線索。
時瀝川從袖中拿出一塊白帕子,攤開,將手裏的毛發放到了帕子上,然後拿出來,給眾官員輪流看了一眼。
最後停在了安允棠麵前,“安副手覺得像什麼?”
安允棠低頭打量了一眼帕子上的毛發,伸手捏起了一撮,在指尖處撚了一下,
“像是動物毛發,但也不排除是徐阿有身上攜帶的東西上麵掉落的,因為在他死亡期間,沒有任何外來者的跡象。”
時瀝川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認真考慮著安允棠的話,隨後朝安鴻誌做出了個邀請的姿勢,“請吧!安總督,帶我們到停屍處看看徐阿有的屍體。”
陽城大牢與停屍處相距並不遙遠,兩者之間的距離簡直可以說是近在咫尺。
當他們從那陰冷濕寒的大牢走出來後,隻需稍微走上那麼一小會兒,便能抵達停屍處所在之地。這短短的一段路程,卻仿佛跨越了生與死的界限,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一行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裏回蕩著,顯得格外沉重和壓抑。他們終於來到了那扇緊閉著的停屍房門前。
安鴻誌身旁的下屬叫來了仵作,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很快,一個中年人相貌,麵容清瘦的仵作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從腰間掏出一串鑰匙,對應停屍房的那一把將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門鎖被打開了。
隨著房門緩緩推開,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讓在場的人都不禁皺起了眉頭。然而,當他們定睛往屋內看去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看上去十分陳舊的木床。
那張床的顏色已經變得灰暗,仿佛承載了太多歲月的滄桑與秘密。
而在床上,則靜靜地躺著一具屍體。屍體從頭到腳都被一塊長長的白布嚴嚴實實地遮蓋著,讓人無法看清其真實麵目。
那塊白布平整地鋪展在屍體之上,沒有一絲褶皺,或許這樣看起來,這屍體就不會那麼令人害怕了。
隨後,隻見安鴻誌微微眯起雙眸,那狹長的眼縫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緊接著,他輕輕轉動眼珠,向身旁站立著的仵作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收到這一暗示後,仵作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緩緩掀起了那塊一直覆蓋在屍體之上的白布。
隨著白布被一點點揭開,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具暴露出來的屍體上。
隻見屍體從頭到腳全身毫無血色,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一瞬間被抽離幹淨一般。那張原本應該充滿生氣的麵容此刻變得慘白如紙,沒有絲毫血色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