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陸航不像陸軍那些從建國之初便成立王牌部隊,承載著數不清的榮譽和厚重得能壓死人的曆史,背上是沉得讓人翻白眼吐白沫的榮譽和傳承。像11師這樣的陸軍老牌勁旅,既然頂著“磐石”的名頭就自願也好無奈也罷,一代又一代的官兵隻能真的把自己當成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大石頭,打屍山血海的防禦戰時當仁不讓,打油水豐厚傷亡小的追殲戰時故作清高不屑一顧,雖然心裏都在滴血也一定要保住麵子。
沒有傳承,也就不用背上很重很奇怪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繼承陸軍的刻板僵硬也許還有心口不一。年輕的部隊就像是已經在帝國內閣混上部長的梁啟超梁卓在另一個時空寫下的名篇《少年中國說》描寫的那樣朝氣蓬勃銳不可當,在此前的南美統一戰爭中初曆戰火,隨即以極為驚人的速度在成長,雛鷹們兩年前還久在深閨幾乎無人知曉,到如今已經名滿天下,就連最保守最不願意接受新事物的陸軍將軍也不得不承認,是陸航讓傳統的陸軍長了翅膀和天眼,在戰鬥力上有了質的飛躍。
隻可惜,無論在南美戰場還是在南部非洲戰場,魏軍的敵人都幾乎沒有空中力量,不僅在空中找不到多少存在感,就連防空武器也稀少簡陋得讓人心酸掉淚,陸航自開戰之初由於技術故障造成的損失遠遠大於戰損,即便已經嗅了兩年的硝煙戰火,實則並沒有經受過真正意義上殘酷的戰爭考驗,充其量隻是一隻強大的菜鳥。
再強大的菜鳥,也是菜鳥,而不是笑傲藍天的海東青。
單純靠著轟炸運輸和偵查是沒辦法讓陸航長出鋼鐵脊梁的。一支空軍,無論在任何時代,它成長起來的唯一途徑就是通過空戰的方式從另一支空軍手裏生生奪取製空權,正如隻有打過飛機的男孩才能長大成為男人,也唯有打過飛機的空軍,經曆了這樣一番磨難,才能練就打不垮的脊梁。
雖然時代不同,但無論是用手槍步槍還是機槍,乃至未來的機炮和導彈,在本質上並無區別,因為這本就是在練膽子長筋骨,與物質發達與否並無關聯。
正如強大的陸軍無法在訓練場上練出來,強大的空軍也不許見過血和流過血,沒有在麵對麵的戰鬥中付出生命和殺戮過生命,空軍就不會度過幼生期。
幸好,這並沒有妨礙陸航形成了自己的部隊風骨和特點。
成立之初,陸航的大部分人員是從現役陸軍軍人中抽調的,輔之以一部分技術兵種和預備役官兵組建,在陸航的血液中,天生就流淌著陸軍的草莽氣息,與清雅守禮的海航自然就區分開來。
陸航是目前魏軍最“野蠻”“粗魯”的軍兵種,這從其人員構成上便可知一二。對於陸軍來說,是不可能把軍中那些寄予厚望的苗子送給陸航的,即便高層願意,下麵的部隊也不會同意。在陸航成立之初,從陸軍來的官兵幾乎就是兩種人,一種是能力平庸快要退役的淘汰品,一種就是四六不懂橫行霸道的混球兵痞。前者在此後幾年陸續退役給後進者讓位,後者則在換了一個環境之後如魚得水,堪稱“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最典型事例。
作為陸航核心的飛行員團隊,已經快要被兵痞們給壟斷了。這很好理解,因為飛行是一個需要想象力和膽量的職業,最適合那些具備冒險精神和想象力不習慣循規蹈矩的“刺頭”和“問題兵”,幾乎每一百名飛行員當中,超過九十五人都是讓部隊長和士官們頭痛不已的“刺頭”,這自然而然產生了兩個挺有意思的現象:
陸軍在放走了這些讓人頭疼的家夥們之後軍容風貌大幅改進,被憲兵部隊處理的違紀人員數量陡降七成;陸航則成為整個魏軍當中最為自由或者說最為散漫的兵種,與乖巧得像是一個小媳婦的海航完全不可比擬。
對此陸軍高層痛心疾首想要整治,豬頭三甚至拎著大刀片子想要殺一兩隻倒黴的雞給那些猴子們看,卻被朱猷樅壓了下來。在他看來,自由翱翔在天際的航空兵需要“大膽”和“散漫”,循規蹈矩對於作為炮灰的步兵來說是頭等要務,對成為優秀飛行員卻是攔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