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婉猜測王氏那事兒最後之所以會不了了之,可能就是因為王氏又有了,要不然何氏才不會饒了她。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那一日,楊老爺子和何氏進去後,王氏也跟著後麵溜了進去。她本以為這事也不算什麼,畢竟她挨打也挨得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招何氏那麼恨。何氏那天也沒來得及說原因,一個是被氣糊塗了,二來也是王氏沒給她機會。
王氏心想我這麼冤枉被打了,現在公公也回來了,你總不能當著公公的麵還打我了吧。
想法是沒錯,但是何氏也不傻。知道自己今天在人前丟了臉麵,當著外人不好說出原因,跟自己老頭子可就不用隱瞞了。
然後她就把事情緣由說給了楊老爺子聽,楊老爺子一聽老閨女之所以會現在都沒人上門提親,原來是因為家裏有個不成器的閨女,還有一個不知道遮醜的兒媳婦。
何氏也聰明,王氏跟著進來就鑽進東屋了。她一看王氏鑽進回屋也由著她,隻是轉身把大門一栓,跟著去了東屋,去的時候手裏還是拿了一根短棍子。
楊老爺子也有點恨得牙癢癢,也沒有攔何氏。
兩人又在裏麵撕扯了起來,王氏又開始滿屋子跑。何氏一邊掄棍子,一邊嘴裏罵。王氏這才知道她為什麼挨打了,原來楊二妹因為她的原因說不到親事了。
可是關她什麼事呢,她又沒編假話,說的都是事實,唯一做錯的就是她不該到外麵埋汰了楊大姐。可是楊大姐也有不對的地方,要不然她怎麼埋汰啊。
想是這麼想,但王氏還是覺得有點理虧,又有點恐慌,這下連公公都不攔老虔婆打她了。
楊老爺子坐在炕上愁得直抽旱煙,楊學章兩口子從王氏開始在外麵鬧騰,就躲在自己屋裏沒出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仿佛屋裏沒人似的。而這次事件的主角楊二妹,則在裏屋爬在炕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隻是她一直把臉蒙在被子裏,也沒有人聽見她在哭。
楊二妹也不傻,剛才馬媒婆來的時候,她就在裏麵聽。
原來她之所以一直說不到親,竟然是因為自己的姐姐,而幫凶則是自己的娘和大嫂。
這個殘酷的真相讓一向內向的楊二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能怨誰?她誰也怨不了,都是她的親人,而且其中兩個還是她最親近的人。她隻能哭,除了哭她沒有什麼辦法。
東屋裏麵鬧騰的厲害,何氏似乎鐵了心要收拾王氏,直到楊鐵栓在外麵敲門,楊老爺子起身把門開了。
楊鐵栓是在外麵聽說他娘打了他媳婦才回來的,王氏這人雖然有點四六不分,但是畢竟這麼多年夫妻了,也給他生了那麼多孩子。既然能打到全村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楊鐵栓想媳婦兒肯定是被收拾狠了,所以急急忙忙跑回來。
進了東屋,何氏和王氏還在裏麵折騰。王氏會躲,也就是背上挨了幾棍子,她背上肉厚實,也沒覺得哪兒疼。
可是楊鐵栓卻瞪大了眼睛,指著地上一灘血大叫,“這哪兒的血?”
楊鐵栓的聲音很大,何氏和王氏都停了下來。
看到那攤血,王氏才感覺到不對,自己肚子怎麼有點疼。
她心一驚,順著屁-股就摸了一把。
“哎呀,鐵栓,我不好了。”說著,還把手上的血揚給楊鐵栓看。
都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了,楊鐵栓也當了幾回爹了。一看那血就趕緊讓王氏躺在炕上別動,他去找大夫。
何氏這會兒也有點嚇呆了,她是想收拾王氏沒錯,但是那血……
楊老爺子聽到動靜,又看老大慌慌忙忙衝出來。問了一句咋了,楊鐵栓說王氏可能小產了,人就衝出去找大夫了。
楊老爺子這會兒也急了,老婆子居然可能把大兒媳婦打小產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老兩口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麼,王氏在炕上呼天喊地的說婆婆把她打流產了,她遭大罪了,何氏也不敢去捂她嘴了。
楊老爺子則是這會兒有些後悔,他當時看老婆子進去怎麼就沒攔下呢。
楊鐵栓把大夫請來,老大夫摸了摸脈後,搖搖頭。
“情況很不好,我抓點藥,你們先熬了喝。如果今天過去沒有再見紅就沒事,如果血不止,那這胎就保不住了。”
聽到這話,炕上的王氏又嚎了起來,楊鐵栓把大夫送了出去又跟著去抓藥。
楊老爺子也不知道怎麼跟大兒媳婦說,塌著腰就走了出去。
何氏站在那裏,被王氏哭得心裏煩,也跟著出去了。
楊鐵栓抓了藥回來,熬給王氏喝。
看王氏一個勁兒的哭,知道她也是心疼肚裏娃兒心裏害怕,但他也煩好不好。
於是不耐煩的說道,“你別哭了,再哭娃兒真的被你哭掉了,大夫不是說過了今天,就沒事了嗎?你躺好,別哭了,我去給你弄點好的吃補補。”
要不說一個蘿卜一個坑兒呢,還是楊鐵栓最懂王氏。
王氏立馬把嘴閉上,好好的躺著炕上,動都不敢動了。好吃的是一方麵,另外她也真怕肚裏娃兒掉了。
楊鐵栓去了院子裏,二話沒說就逮了一隻老母雞。拿了刀,抹了雞脖子,就把雞往院子裏一扔隨它撲騰,轉身去了灶房燒水準備褪雞毛。
何氏坐在屋裏聽老母雞在院子裏叫的淒慘,身子動了動,又坐那裏不動了。楊老爺子看老婆子那個樣子,歎了一口氣,譴責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王氏躺在屋裏,聽到院子裏雞叫,捂著嘴偷偷笑了兩聲,這會兒也不傷心了。
楊鐵栓燉了雞,也沒理自己爹娘,就端著進了東屋。
大房的幾個熊孩子也在外麵玩回來了,見屋裏也沒做飯的樣子,又看阿婆和阿公拉著臉,大氣兒不敢吭一聲就溜進了東屋。
一進屋見家裏做了雞,就個個樂得隻咧嘴,但是屋裏氣氛不對,也不敢笑出聲。
王氏喜歡吃是沒錯,但是也沒有到當著自己娃兒吃獨食的地步。清楚男人也心疼她,就一家幾口坐在一起把雞分了吃。
雞是吃了,但是王氏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沒保住。
到了夜裏的時候,又開始出血了。
楊鐵栓又去請大夫,那老大夫今天也被折騰的夠嗆。大冬天又是大半夜把他從被窩裏拽出來,但是想著畢竟是一條命,而且婦人小產後還要吃藥的,要不然流的不幹淨,到時候會出大問題。
隻能又跟了楊鐵栓去了楊家,摸了脈說孩子流了,又開了副藥,才又領著楊鐵栓回去拿藥。
王氏這下吃雞都安慰不了她了,也不顧自己還在出血,坐在炕上就嚎了起來。
何氏披著衣服站在東屋門口,這一天把她折騰的也夠嗆,聽到王氏嚎,心裏也很煩,嘴裏忍不住就咕嘰了一句,“雞也給你吃了,誰讓你有了身子也不說一聲的。”
楊鐵栓剛從屋外進來,就聽到這話,嘴裏大喝了一句,“娘!她都被你打的小產了,你就不能少說一句。”
聽到男人給她撐腰,王氏嚎得更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