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已經留下一條短短的尾巴,天氣已經慢慢的轉涼,人們清晨會穿上一件薄薄的外套,抵禦早晚的溫差。
書店裏的燈光,照亮門邊店堂裏以及門前被踩的一塊油光光的水泥地。牙齒一樣排列的書架,終於被踮起的腳尖征服了。
袁明隨手拿起門口別人歸還還沒來得及放入書架的書,不算精美印刷的漫畫,在這個時候卻依然大受追捧。
“教練我要打籃球!”
“人間大炮二級準備。”
。。
熟悉的台詞,熟悉的人物,讓袁明握著書的手,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他想起自己上一輩子,是個懶散又固執的人,每天下午放學,隻要一有時間,便會準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它在兩條馬路外的巷子裏,尋找的腳步能夠重疊一副尋寶地圖。阿姨們提著菜牽著孩子,一邊的臉上還掛著打麻將或輸或贏而出現的表情。
路邊的小販招呼著“米po,米糖,米餅嘞。”。通往菜場的入口,傳來遙遠的喧囂。
它們都像一隻挽留的手,扯住你的衣角一遍遍地追完:“去哪裏?功課做完了嗎?爸爸媽媽回家了嗎?功課真的做完啦?老師還布置了一篇作文呢。”
作文有什麼意思啊。記敘文議論文最沒有意思了。翻來覆去寫點兒重複的事,論證古人都明白的道理,世界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雷同中,變得像爸爸眼角旁那點眼屎,看一次便厭惡。
而懶散又固執的自己,卻相信自己心裏停留著拳頭大小的地方,那裏便生出山,生出海,伸出機械精靈的翅膀,天龍地龍的結界上是電閃是雷鳴。
那個世界多麼了不起,一滴眼淚落下也能化成湖泊。昴流的眼淚嗎?
可它卻靜靜地藏著一個太不起眼的入口,它就躲在一片貧瘠的屋簷中間,旁邊的雜貨店還在若無其事地賣著冰棍,卻不知道自己離拯救世界的英雄們很近很近。
是的,當時的自己,固執的認為這間屋子,這些書架背後,有著通往異世界的時光機。
“老板,好久不見,你倒是胖了許多啊。”袁明將書包扔到門口專門放包的桌子上,用腳勾過一個凳子,坐到老板的身邊。
袁明和老板,已經有了仿佛多年好友般的默契。看到書店老板地躺在店麵中間的涼椅上,肆無忌憚地幹脆敞著肚皮的時候,他也會上去拍幾下,發出清脆的響聲,而後大笑起來。而老板也憨憨的笑著。然後他抬著手臂指向書架上某一排,“剛到了一套XXXX的書,你還沒看過吧”,或者“《聖鬥士星矢冥王》也很精彩”。
他總如數家珍地介紹,好像在喝酒聊天搓麻將之外的人生裏,確實盡忠職守地做著自己的工作——精彩研讀漫畫到深夜,了解齋藤千穗和渡瀨悠宇的風格差別?
“天天躺這兒看書,看的越多,自然學的也越多,知識都進肚子了,自然撐胖了嘛。”
老板自嘲的拍拍肚子,發出成熟的西瓜般的“penongpenong”聲。
“老板!這邊!!第三排!”書架從中傳來喊聲,老板從旁邊的箱子裏抽出了兩本書放到袁明麵前,“噥,上次你要的。”
“老板!快點!”
“來了來了!別鬧別鬧啊。。”
老板踩著拖鞋,晃晃悠悠的向書架那邊走去。
袁明拿起書,當年想看卻一直沒看到結局的《靜鬥士翔》,雖然差不多大學的時候才知道是爛尾了。
是書店自然不止有漫畫,還有許多文字的書,當時租借一本漫畫,是每天五毛錢的規則,不過呆在書店這邊看,卻是五毛錢看三本的。
你過來登記或者直接在書架前高聲大喊,然後老板便會夾著拖鞋,過去打開書櫃上的玻璃拉門。拿出你想要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