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之間有一洞穴隱匿在山林之中,重重綠蔓簾幕在洞口垂下,像是閨房珠簾。這番景象顯然不是自然造就而成。
觀聲在外頭駐足了許久,遲遲沒有進去。
若是以前,她隻要剛落地就會有許許多多纏著花藤眉開眼笑的小精靈飛出來,撒著花瓣夾道歡迎。
這裏,是芳欽在下界的洞府,以前因她的存在,這裏四季如春,繁花似錦。
如今……綠茵不改,物是人非。
觀聲不忍再想,隻怪自己看得不夠開。
暗忖道:這幾千年來,麵對的生離死別難道還不夠麼……怎麼還沒有習慣起來?
她在這兒佇立許久,一直到天色漸漸變暗,觀聲勸自己也該回去了。
一轉身,便瞧見了熟悉的二人神色凝重地往這邊而來。
她們應該和自己一樣,是來悼念芳欽的。
黎清脖子上的淤痕還未消散,錦霧臉上仍有受過傷的印記,見到觀聲,隻悶悶地說:“紅練如今脫不開身,她的心意咱們替她傳達。”
觀聲苦笑:“她會明白的。\"
芳欽是個內斂性子,話雖不多但待朋友卻極為真誠。觀聲、紅練也不知多少次受了她的照拂。每每出戰受了大傷小傷,她都會去尋那些治傷的靈草來給她們。
隻要她能做到,便會不遺餘力地相幫。
可恨……這樣好的人,卻沒有得到一個好結局。
觀聲抬首瞧了這處洞府最後一眼,眸中寒意漸生……
芳欽不會白死的。她定要將邪祟斬盡為她報仇……一個不剩!
接下來這幾日,觀聲一直沒怎麼合眼歇息。
眼下戰況吃緊,她睡不著也吃不下。
本著自己不好過也要拉個墊背的原則,觀聲不管不問地拉著元玉沒日沒夜地商討戰術。
如今魔族大軍開始蠢蠢欲動,人族領地一日少似一日,而那魔蛟沉予已經得了三顆多難舍利,實力大增。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觀聲擔憂第四顆舍利若被她搶先尋到,到那時就麻煩了。
元玉雖然樂見觀聲能夠如此盡心盡力,但他實在是有點撐不住了。
於是他請觀聲一道出去走走,勸她莫要太過緊繃,適當放鬆一下也好。
觀聲凝視著麵前的布防羅盤陷入沉思,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我再細想想,你先走吧。”她說。
元玉撇撇嘴,揮揮袖子,將眼前羅盤呈現的影像給收了起來。
無視掉她不耐煩的神情,他強拉著她走到雲海去散散心:“你剛蘇醒沒多久,仙體還未痊愈就這般操勞,再這樣下去遲早走火入魔,”元玉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神愈發犀利了起來:
“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活了?”
這一問將觀聲問得一怔,隨即扯起嘴角苦笑,話語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我好不容易被你們給複活,怎麼可能輕易就不想活了?“
可是這世間有一種無可奈何叫身不由己。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無論再怎麼避開,到最後還是會不知不覺地走向正軌。
不過多想無益,觀聲重新打起精神來,將眼中的鬱色給壓了下去,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口吻和元玉閑聊:“別說我了,你不也是整天愁雲慘淡麼?”
元玉一歎:“職責所在。”
慘雖然是這麼賣的,但心底還是有些愉悅的。
她好像真的將世俗之情給放下了。
比如對獨孤行雅,先是除了他在夢境裏的那段記憶,再是主動派他下界去助紅練鎮守天瀾城。這幾日下來,兩人見幾乎沒怎麼碰過麵。哪怕獨孤行雅得了空上來,觀聲也會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別處。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她在刻意避開獨孤行雅。
元玉有些好奇他們夢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了,竟叫她避他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