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顧天允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呢?”
容錦搖了搖頭,神色淡淡地說:“走吧,今天先去城東糧鋪吧!”
顧天允皺起了眉頭,“今天糧鋪在盤庫存,亂糟糟的,不如先去城西的錦衣坊去看看?你是女子,應該對那些衣料錦緞更感興趣些?”
容錦沒有說話,隻是拿眼睛斜睨著他。
顧天允哂然,擺了擺手,“聽你的,去城東糧鋪。”
二人出了正院插屏隔斷,就見霍忠推著霍廷鈞從西跨院出來。容錦淡然的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呼了一聲“沈兄”,快走了幾步,追上二人。
霍廷鈞回頭,日光初升之光穿過孟冬的薄霧,落在了容錦一襲銀白色的長袍上,袍角隨風飄揚,長發黑如烏鴉的羽翼,高高束起,用男子的白玉冠箍著,一派颯爽英姿,隻是彎如新月的眉和桃花瓣般的雙目,透著少女的嬌媚。
霍廷鈞深邃晦暗的眸子鎖定住她,看著她一點點地靠近。
“沈兄怎麼肯主動出門啦?”
霍廷鈞看著她綻開的笑靨,眸中情緒翻騰,卻沒有開口。
霍忠接住了話道,“劉大夫今日坐堂,沒空過來,我帶主子過去請他施針。”
“最近覺得如何?腿上可有些許感覺?”容錦說著半蹲下來,伸手去按他的右膝。
霍廷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喉結滾動了兩下,低聲道:“別碰!”
顧天允跟了過來,伸手攙住容錦的胳膊,不動聲色地將她拉了起來,霍廷鈞倏然鬆開了錯鉗著的玉腕。
顧天允像是沒看見一般,笑得溫和,“我聽錦兒說過沈表兄性子冷,不好相與,沒想到還真是。”
她何時這般說過?容錦轉頭望向顧天允,但他似乎沒有覺察,繼續道:“不過沒關係,沈兄弟突遭大難,性情不定也可以理解,幹娘常和錦兒說讓她多擔待。”
霍廷鈞哪裏會聽不出他的敵意,著看著二人並肩立在一起,手不自覺地在袖下握成拳狀,眼底一片薄涼,瞅了一眼霍忠,那老仆忙欠身作了一揖,“現在劉大夫那人不多,我們得趕緊過去了,省得一會排起長隊。”
容錦看著主仆二人蕭瑟遠去的身影,冷眼看向身邊的顧天允,“顧兄今天的話,是不是出奇得多?我何時說過那樣的話?”
顧天允嗬嗬一笑,“一些場麵話而已,錦兒何必這麼放在心上?”
容錦不再理他,大步向前走出。
顧天追上他,問道:“怎麼?怕刺痛了你那沈表兄的心?”
“真的是拿過去對我的情意,去心疼他了?”
“我心疼誰,好像與顧兄並無幹係!”
“幹爹幹娘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
容錦陡然刹住了腳,定定地看著他道:“顧兄弄錯了,我隻是想對沈表兄好罷了,並不想要與他在一起!難道我在你這裏跌得還不夠重不夠疼不夠長記性?”
顧天允心頭一震,單純因為自己與胡姓女掌櫃的糾纏,她斷說出不這錐心之語,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天氣一天天地冷了下來,西跨院裏樹木凋敝,一搖冷落之氣。容錦自從接手了鋪子裏的事,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很少見到人影了,但是府裏流言暗傳,說是她又對顧天允回心轉意了,估計二人好事將近。
霍廷鈞聽霍忠有意無意地說起這些府內八卦,愈發的沉默,臉也像這天氣一般,漸冷漸冰。
這日,沉寂多日的院落來了位稀客,竟是顧天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