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女兒抱住的一瞬間,顧若威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做。在這之後,他反抱住顧小婧,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她的腦袋,說道:“那就好。”
之後的時間裏,顧小婧基本都坐在床頭,陪父親說話,由此得知了父親的病因。在顧氏集團破產之前,為了拖延償債時間,父親采取了一種極端的方式,就是陪那些向集團提供資金的機構領導喝酒,常常喝得爛醉如泥,去了好幾次醫院。
據醫生介紹,不適當的飲酒容易導致肝功能下降,引發肝硬化。如果聽之任之,就有可能會發展為肝癌。顧若威就屬於這種情況,早期由於工作關係,他經常陪客戶熬夜喝酒,造成了肝硬化。但他對此並不重視,也沒有去醫院檢查,因此肝硬化很快發展為肝癌。最近過量飲酒又使他的病情進一步加重,縮短了他的生命。
說到這裏,張瑞凡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顧若威之前會那麼執著於見女兒,也清楚了顧若威對自己說的那段話的意思。但顧小婧不願意相信這些,還反駁道:“爸您不許這麼說,我一定會讓醫生治好您的。”
顧若威應了一聲,又把手伸上女兒的臉,眼裏滿是慈愛,說:“多年不見,我的女兒變漂亮了,變得更像你媽媽了。爸爸真懷念以前和你們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是爸爸最快樂的時候。”
顧小婧點點頭。
過了一會,顧若威目光落在張瑞凡身上,問:“這個小夥子就是你男朋友?”
“是呀。”顧小婧微笑著看張瑞凡一眼,“他叫張瑞凡,祥瑞的瑞,不平凡的凡,我們在高中就認識了,交往一年了。聽說您在醫院後,他就說要陪我過來。”
張瑞凡向叔叔打了聲招呼,看著顧若威投來讚賞的目光,又對顧小婧說:“人家對你挺好,你可要好好和他相處。”
“會的。”
麵對如此溫馨的場景,張瑞凡不忍戳破,便去門外候著。在他看來,顧小婧能夠與父親重歸於好,就是最好的結局。現在,他需要給顧小婧一些時間去守護父親,而他也會默默守護在這道門前,兩人共同努力,充實顧若威的最後時光。隻是沒想到,這段時光如此短暫。
下午,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吵醒了張瑞凡,聲音顯然是從顧若威的病房傳出來的。衝進去一看,顧若威佝僂著腰,手上的紙巾已被染成紅色,就連被子也沾了一攤血。顧小婧徹底慌了,手忙腳亂地給他擦血。
“小婧……”顧若威氣若遊絲,“爸爸可……可能要去見……你媽了……對……對不起……”
“爸,您別亂說。”顧小婧固執地說,“您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顧若威笑了笑,但還是掩蓋不住身體上的痛苦。他摸著顧小婧的臉,為她擦掉一些眼淚,吃力地說:“傻……傻孩子……人終有……一死……別……別哭了……”
“醫生……醫生在哪?快來啊!”顧小婧絕望地叫著。
話音剛落,幾個醫生聞訊趕來。他們盡了全力,還是沒能從死神手裏救回顧若威,隻能當場宣布他的死亡。
眼看著父親被推走,顧小婧的五官急速扭曲,隨即撲通一下癱倒在地,張大的嘴放不出一點聲音。
張瑞凡無奈地歎口氣,伸出手要扶她,卻被她用力抓住。這種感覺有些疼,但張瑞凡不怪她,順勢將她抱起。此刻,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安安靜靜地躺在懷裏,而他會帶她離開,從幽暗狹隘的長廊到明亮開闊的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