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鋪滿了籃球場,樹上的蟬鳴仍在持續,卻是逐漸式微,就連風也平息下來,似乎加重了緊張的氣氛。張瑞凡站在場外觀察,場內倆室友身著球服,和三名隊友嚴陣以待,麵對身形魁梧的對手,猶且鎮定自若。
一聲哨響過後,一顆籃球飛上了天,鄭誠誌縱身一跳,奪球如探囊取物,又似脫籠之兔般奔向對麵籃板,途中遭人阻攔,便把球傳給距離自己最近的肖名慶。
肖名慶十分配合地抬起雙臂,眼看籃球就要到手,一個身影倏地閃至跟前,其高挑的身形幾乎遮住了太陽。沒等肖名慶反應,對方稍一抬手,接著球逃之夭夭。
肖名慶奮起直追,隊友也去幫忙,但敵方球員利用身材優勢,靈活避開重重阻礙,如閃電般位移至籃板下,迎著眾人的歡呼一躍而起,瀟灑拿下首殺。此後,他單手抱球,昂首立在原地,朝對手露出專屬於勝者的姿態。
鄭誠誌意味深長地看了肖名慶一眼,後者卻聳了聳肩,仿佛在說:“這又不是我的錯,那個人太快了。”
張瑞凡的目光又落到進球者身上,他一開始就有些意外卓斯越的出現,卓斯越也有注意到他,卻不作反應,似乎並不認識。
鄭誠誌將隊友集合起來商量了一會,又打了幾局,仍舊不敵。大夥兒精疲力竭,不得不停下來歇息。
鄭誠誌靠在鐵欄杆上,邊擦臉邊望著依舊精神飽滿的卓斯越,說:“瑞凡,你這高中同學是神人啊,這麼能打。”
“嗯。”張瑞凡應了一聲,鄭誠誌疑惑地看著他,問:“那他怎麼沒去體院那邊?”
“不知道。”
“同學,你們等會還打嗎?”有隊友過來問了。鄭誠誌看了看旁邊的肖名慶,這人自從回來後便坐地上,背靠欄杆喘著粗氣。
“嘿,你行嗎?”鄭誠誌拍了肖名慶一下,“要不要繼續?”
肖名慶慢吞吞地搖頭,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了。見如此,鄭誠誌轉而去拉張瑞凡:“要不你替小名上?”
“我不會。”張瑞凡說。
“沒事很簡單的,我現在教你。”
“真不會。”
“不打了,沒人。”鄭誠誌歎了口氣,那隊友也有些失落,或許是找不到其他幫手,隻得轉身離開。張瑞凡對此有些同情,學校本來男少女多,會打籃球的更是屈指可數,為了參加這次球賽,同一個學院的男生主動去其他宿舍拉人,沒承想換來這種結果,實在是太難堪了。
“瑞凡,那是不是你高中同學啊?”鄭誠誌指著某處問道。
張瑞凡定眼瞧去,身子卻像觸電一樣忽然靜止,隻有雙眼眨了眨。起初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確確實實,顧小婧把一瓶水遞給了卓斯越,隨即與之聊了起來。不一會兒,又有人加入進去,是顧小婧的室友林璐,三人說說笑笑,關係十分融洽。也許是覺察到了其他目光,卓斯越望向了張瑞凡這邊,也就持續片刻,似乎還是沒有認出他來。
直到這一刻,他心裏所有疑問都有了答案,顧小婧喜歡卓斯越,說不定他倆早就在一起了,顧小婧剛剛的舉動便是最好的證明。而他卻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總在覬覦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有什麼資格呢?
“瑞凡,你沒事吧?”鄭誠誌碰了張瑞凡一下,也許是發現了他的異常。他卻不答話,隻默默地回轉身子,遲緩地走著。
落日時分,太陽削減了光彩,漸漸隱入西山,取而代之的是高懸的孤月,晚風微涼,捎上電台播報,飄向校內每個角落:“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歡迎收聽‘明大廣播電台’,……,接下來進入‘每日金曲’環節,這首《化嗨》(原唱:周結侖)由18級計算機科學2班的卓斯越同學送給18級法學1班的顧小婧同學,祝她天天開心……”
鄭誠誌對正在看書的張瑞凡問:“要關窗戶嗎,瑞凡?”
張瑞凡搖了搖頭,雙眼雖還朝著書本,卻愈發虛空了,思緒也跟著飄入了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