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折磨,讓黎茵對慕容曉曉的愛,變得空前脆弱。
慕容曉曉仰靠在浴盆的一端,細細欣賞著黎茵眉間聚攏的緊蹙,慢慢觀賞著黎茵雙目淌出的湍流,悠悠品味著黎茵顫栗時漾起的漣漪。
直到黎茵的帛衣上滲出了淡淡的血漬,慕容曉曉才開始考慮要不要結束這場折磨。直到黎茵的帛衣上血漬擴散,暈染成連在一起的大片淺紅,慕容曉曉才決定開口。
“我要去府衙處理政務了。你叫竹青給你塗些藥吧。結疤了的話......我不喜歡。”
竹青幫公主點著藥膏,猶豫了很多次,長籲短歎之下,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公主,放過你自己,不好嗎?何必呢?分開吧!於你自己,於慕容相,分開,未必是壞事!”
不管是劇烈而急促的心跳,還是緊咬在一起的唇齒,都不給絳月公主立即回答的機會。
直到竹青點完了背麵所有的傷口,團扇扇著涼風催藥膏快幹時,絳月公主才喘勻了氣息。
“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如果再失去慕容曉曉,我簡直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竹青想寬慰一下公主,但是,思索一番之後,她也替公主找不到其他活下去的理由。
“況且......慕容曉曉眼下對我做的這些事情,我以前也都悉數對她做過。她在痛苦裏煎熬的時候,也沒有扔下我。”
竹青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裏也清楚,手上端的藥膏上次拿出來時,是慕容相一頭跌進了枯山水的碎石堆裏。
“竹青姐姐,我很後悔,三年前的那個夏天,沒有聽你的話。倘若我當時能把江山看得再輕一些,把慕容曉曉看得再重一些,今天,我和她,大概會是另外一種相處方式吧。”
(回憶)黎茵:“竹青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我和慕容曉曉的關係,越來越像當年的父皇和母後?”
(回憶)竹青:“嗯,豈止是像,簡直如出一轍。今日的慕容相,表麵上看,與當年的吳皇不同,但心性上的變化,給枕邊人的衝擊是一樣的。”
(回憶)竹青:“其實當年的先帝,也有機會收手的。在挽回眷侶和擺平朝堂之間,先帝選擇了擺平朝堂。公主眼下的境況,終究還是在挽回眷侶和匡扶江山之間做選擇。今後的事,但憑公主自己的心意吧。”
中書省府衙內,人滿為患。每個參加了政變的官員,都恨不能賴在這裏不走。大家都知道,新帝登基後,封賞政變功臣的詔書,必定在中書省草擬。每個人都不肯在此時刻繼續沽名釣譽,畢竟,昨天,他們都賭上了家門的榮辱和九族的性命。
慕容曉曉從坐在桌案前的那一刻開始,筆就沒有停過,耳朵就沒有清淨過。
整個東都城,朝野上下集體勤政到子時過後。
絳月公主也沒有閑著。草草交代了手頭的政務,便開始收拾行囊。她要帶著她的呆雁離開這裏。隨便去哪裏都好,哪怕是幕天席地。
好在,門下省的政務,眼下已經變得極其簡單,慕容相讓中書省送什麼來,他們就直接一字不動的審核什麼。這是絳月公主交代給屬下們的原話。
她,作為殷貞宗的女兒,已經完成了父皇臨終前交給她的使命。她,作為答應過蜀王釋權的絳月公主,已經不再關心任何政務。
慕容府裏的黎茵,子時剛過時,已經在竹青的協助下,裝箱了她和慕容曉曉的四季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