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的病好些了嗎?”慕容曉曉問。
“好得差不多了!謝慕容相眷顧!”小廝言罷,又虔誠的給恩人磕了三個頭。
慕容曉曉突然間竄出一個主意:“你家裏,除了母親,還有什麼人?”
小廝回稟:“還有個十四歲的幼弟。我出來當差,幼弟在家照顧母親。”
“眼下我有個差事,也許能幫你改善家中困境。”
“但憑慕容相吩咐。”
“我想讓你去給吳崇世子做個貼身隨從,你心思細,照應他衣食起居必然周到。隻不過,你得隨他一起去西都城。你若放心不下母親和幼弟,我也可以派人將他們送過去,與你在西都城團聚。”
小廝感恩戴德:“謝慕容相眷顧!謝慕容相眷顧!母親身子日漸康泰,已經能夠起身照管家務。他們不必隨我去西都城,我時刻跟隨世子,估計也管不上他們。反倒是留他們在家中,更為妥帖!”
“也好。等我回東都城了,就喊你幼弟到府衙來,接了你照管花草的差事。”
小廝跟在慕容曉曉身後,走一路,感動的哭半路。快到世子那裏時,他才識趣的抹幹淨眼淚,換上招人喜歡的笑臉。
如慕容曉曉所料,吳崇正在院子裏自己捆綁著行李。鬆鬆垮垮的布包袱,吊在馬鞍上搖搖欲墜。
“崇兒,以後讓這小廝跟著你吧。他是苦命人,你幫我照應好他。”慕容曉曉給了吳崇一個無法開口拒絕的理由。
小廝也極為有眼色,連忙作揖道:“小人季嶺,拜見世子!季嶺粗笨,望世子多多包涵、多多提攜!”
兩歲前,在公主府,吳崇有乳母照顧。五歲前,在魏府,吳崇有年長的婢女照顧。這八年來,跟著師傅吳有基,吳崇身邊有師父府上的書童作伴。隻身投靠慕容曉曉後,他不便帶著出身於師父家中的人,由世子府幾個不親不熱的太監伺候。
這次來獵場行宮,吳崇與慕容曉曉同乘,獨身一人,便被慕容曉曉看出了形單影隻的窘境。
吳崇答應黎命長加入禁軍,是自作主張的決定,沒有與慕容曉曉商議,他自覺理虧,這些天來一直躲著慕容曉曉。
此刻,慕容曉曉不但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芥蒂,甚至連體麵的台階都替他墊好了,他心中自是有許多感恩的話。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目睹了師父慘死的場景,見識了母親凶殘的殺戮,落空了得到母愛的幻想,吳崇已經不再是那個開朗的少年。
他脫口而出的,隻有兩句話:“師父說的對,慕容相是好人。謝慕容相念及師父的托付,處處妥善待我。”
慕容曉曉離開時,幾次猶豫,終究還是沒有告訴吳崇:<我妥善待你,是因為你母親,而非你師父!>
蜀王家,隻有三兄弟是需要告別的。三兄弟有軍職在身,要回西都城,王府自然是有人照管。蜀王帶著同來的家眷們直接去東都城即可,最先抵達了集合出發的地點。
黎命長和兄長們陪著父親一同過來,被眼前馬車的擺放順序氣得怒火中燒。
吳皇的禦輦排在最前邊,絳月公主的五馬描金彩漆車排在第二,荊王的馬車排在第三,慕容曉曉的馬車排在第四。而自家父親,坐過龍椅之人,馬車卻被排在了第五,甚至不如一位當紅的宰相。
看著兒子們麵露嗔意,蜀王低聲道:“自先帝在世時,陛下便以皇後之位參政,這朝堂上的君臣、父子、夫妻綱常,早已蕩然無存。為父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你們應當時刻謹慎,人前人後都不可顯露出半點不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肆意妄言隻會招來禍事。臥薪嚐膽、靜候時機才是逆風翻盤的致勝之道!記住了嗎?”
三兄弟齊齊頷首,以無聲的蟄伏,回應了父王的教誨。
吳皇此行,大事如意,小事順心,牽著女兒的手,享受著臣子們的跪送,興致極高。登上禦輦時,還不忘拉著女兒同乘。
禦輦中,吳皇先是與女兒聊了一些秋獵期間的閑話,才開始了今日真正的主題。
吳皇:“朕再最後問你一次,儲君之位,你真的不要了嗎?回到東都城後,朕一旦將詔書發布出去,你後悔就來不及了。朕前前後後為這江山勞碌了四十幾年,才有了眼前的盛世之景。交到你三哥那個庸碌之輩手上,朕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