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主聽到了,但懶得理會,甚至還踢了兩下馬肚子,全速前進。
尚未十二歲的小姑娘,身量還矮,不能像哥哥們一樣騎西域進貢的高頭駿馬,隻能騎體態小一些的蜀馬。
黎命長成心攔她,永安郡主根本就沒有溜走的可能。
俯身從郡主手上奪過韁繩,黎命長不耐煩的用力拉住馬匹:“請郡主回魏妃馬車裏去吧。前邊就是同洲城了,郡主需謹慎些才好。”
永安郡主笑臉妍妍看著堂兄:“我想趕緊看見師父!不如......三郎行個方便,讓我先進城,可好?”
“進城你也見不到慕容相。獵場行宮在城外向東十五裏的地方。況且,陛下他們要天黑了才能趕到行宮。你此刻進城有什麼用?還不是要等。”
“那我先去行宮等,總也好過在車廂裏!穿城而過,一直向東嗎?路怎麼走?能不能派一隊認得路的軍士護送我?”永安郡主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一共才派出來五百禁軍,哪有多餘的人護送你!”黎命長向來看不上這個驕縱無度的堂妹,多半分耐心都不願意拿給她。
永安郡主撅著嘴,看看那匹比自己的坐騎高出一尺的黑色駿馬,無奈,隻能由著黎命長把自己牽回到母妃的馬車旁。
趴在車窗上,看著路邊高高低低的農舍,永安郡主不太開心:<雖然以前也時不時被師父漏掉回信,但從未有過兩月之久。最近,師父格外過分!>
“裹兒把頭收回來吧,你也不嫌土大!”魏妃在一旁責怪道。
聽到土大兩個字,永安郡主趕忙躲開車窗,放下布簾,一張玲瓏剔透的小臉兒湊到魏妃麵前,焦急問道:“母妃快幫裹兒看看,臉有沒有弄髒?”
“嗯......髒了!”魏妃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子,嚇唬她。
與母妃撒一會兒嬌,永安郡主又不安分的跑到父王馬車上去。
“待會兒就能見到姑母了。裹兒想念姑母嗎?”荊王一見到女兒,總能立刻在臉上開朵花出來。
“不想......都快忘記姑母長什麼樣子了。想......想念師父。”
“什麼師父不師父的,那些都是閑事。我看這慕容相,也不太在你身上花心思。”荊王想起自己即將到手的太子之位,臉上花開更盛:“你要多與你姑母親近,知道嗎?你看看你,長得多像你姑母啊!”
“很像嗎?那師父會不會不喜歡我?我聽說,師父與姑母不和,是政敵。”
“少聽外邊那些人胡說。她們是......小孩子不懂。總歸不是政敵。”荊王好像又突然謹慎起來:“你可別出去胡亂說!剛剛父王說的話,千萬不要告訴旁的人。”
“知道啦!我都快十二歲了,才不會做那種傻事。”永安郡主趴到父王背上,祈求著:“等到了行宮,我能不能和師父住?”
“你要去和你姑母住!本就多年不見,還不抓緊時間與你姑母多多親近。若不是你姑母......”
“若不是姑母......父王就難以活著回荊楚封地......難以入駐西都城過好日子......難以執掌戶部、刑部、禮部多年......父王,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還有你!你要感恩......”
“感恩姑母,替我找陛下討來封號和封地......”永安郡主對父王的話倒背如流。
“你知道就好!家裏的兄弟姐妹中,隻有你得了冊封。就連蜀王府,你那三個堂哥,到如今也是隻有軍銜,未授爵位。你不該感恩姑母,多與姑母親近嗎?”
永安郡主反唇相譏:“家裏的兄弟姐妹,年長者非嫡出,嫡出的又屬我最聰慧,姑母自然隻能疼我!蜀王是遜帝,他府上的三個兒子,何人敢提封爵之事呢?”
荊王嚇得趕緊伸手去捂小祖宗的嘴:“又是你母妃跟你說的吧!大逆不道啊,你們母女倆!”
永安郡主一邊躲著父王的手,一邊笑道:“我不會出去口無遮攔的!但是呀......我得給母妃告狀,父王竟敢說她大逆不道!”
黎命長跟在荊王馬車外不遠的地方。雖然父女間的對話不至於被旁人聽了去,但頻頻傳出來的放聲大笑,卻惹得這位青年軍官心中煩悶。
他不明白,荊王一家長幼無序、夫妻無綱,荊王也沒有自己的父王政績好,為什麼反倒是荊王的權勢和地位扶搖直上,自己家卻愈發不受宗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