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何妨?吳有基是陛下的親侄子,心疼姑母,為陛下分憂,不是人之常情嗎?”
“我先前幫他做這些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偶然發現,被我截流的奏折,陛下好像看過了一樣!哎呀......我也拿不準,沒什麼鐵證。就是陛下的言談舉止中,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章壹麵露凶相。
“所以呢?”慕容曉曉問。
“是不是吳有基自己找陛下賣弄去了?若真是如此,不就陷我於不利之地嗎?這個混蛋!”
“陛下沒有顯露出來對你不滿?”慕容曉曉問。
“總覺得不及先前信任了。但是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若不是吳有基,定然是高公公那個老東西!”
慕容曉曉眼中閃過一瞬間的焦慮,開脫道:“高公公應該不至於吧。”
章壹冷哼:“這個老東西,定然是覺得自己失寵了!背著我們兄弟,在陛下麵前搬弄是非!要不然還能是誰?誰還能在寢殿裏碰得到那些奏折?”
慕容曉曉正不知該如何作答的時候,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原來是絳月公主和吳皇在禦輦中聊完天了,要回自己的五馬描金彩漆車。
絳月公主入駐東都城已經五年多,吳崇隻見過她三麵,而且都相隔甚遠,連母親的臉都看不清。
此刻是最近的一次,母親的描金彩漆車,和他之間僅僅隔著一駕吳有基的馬車。吳崇伸長了脖子,期待著看清母親的臉。
描金彩漆車,規格形製甚高,又長又寬,比後邊吳有基的馬車大出很多。絳月公主從前邊繞行到車尾門口時,吳崇定能看到!
絳月公主並不知道吳崇所在何處,她沿著自己的車廂側麵緩步而行,隻是想望一眼呆雁的馬車,卻不小心與吳崇四目相對。
腳步頓了一下,眉頭緊了一下,心頭軟了一下,絳月公主便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專心看著上車的木階。
馬車木輪吱呦呦響著,緩慢滾動起來。章壹早已經溜走了,他得預備著獨自一人在禦輦中的吳皇隨時喊他進去。
吳崇輕輕叩了兩下車廂,探進頭來:“慕容相,我剛剛看見我母親了!”
慕容曉曉:“嗯。”
吳崇:“我母親,好像......好像不討厭我!起碼剛剛她看我的眼神......很溫和!”
慕容曉曉:“嗯。”
吳崇見慕容相好像沒心思聽自己說話,便掃興的放下門簾,坐回原位。
思索片刻,吳崇又拉著身邊的阿標道:“我剛才不應該跟慕容相說這些的!她與我母親是政敵......”
阿標:“小孩子,別想這麼多!秋獵的時候,射幾隻像樣的獵物,送給你母親。公主收到後,定然喜歡!”
“嗯嗯!”
吳崇雖然舍不得離開師父,但自從與吳氏子侄們劃清界限,他便覺得自己的母親,從遙不可及,變成了近在咫尺。
與此同時,另外一支自西向東的隊伍,不敢懈怠的匆匆趕著路。
西都城與同洲距離稍近一些,但荊王和蜀王卻出發得更早,路上走得更快,連中午都沒敢停下來吃飯。
他們需在太陽西陲前趕到獵場行宮,好早早跪迎吳皇的駕到。
五百禁軍帶隊的人,是一名十七歲的青年軍官。身材高挑挺拔,騎在黑似墨汁的馬上,神采奕奕,透出一股遠超同齡人的英武之氣。最讓他卓爾不群的,當屬那副與生俱來的皇族傲骨。
“三郎......”蜀王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喊著帶隊軍官的小名。
黎命長勒住韁繩,稍作停留,便等來了身後父親的馬車。
“父王有何吩咐?”黎命長探身問道。
“讓永安郡主回馬車裏去吧。眼看就快要到同洲城了,沿路行人漸漸多起來,她這樣騎著馬跑來跑去的......有礙觀瞻!哎......荊王也不管管她!”蜀王露出一臉的不滿。
“父王這差事,兒子怕是辦不妥。”黎命長苦笑一下:“永安郡主......誰能管得了她呀!荊王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話又說回來了,整個荊王府,伯父怕是隻管得了太監和侍女!”
“休要胡說!”蜀王警覺的看看前後,低聲道:“人多眼雜的,你發什麼牢騷!讓你去,你就去!”
黎命長撇撇嘴,揮鞭策馬,朝著隊伍最前邊跑去。
“郡主......郡主......”黎命長在永安郡主馬後不遠的地方喊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