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事我略有耳聞。不過慕容相放心,陛下還是要用你的。否則怎麼隻奪了權,沒有動你的官銜呢!”
“我也料定陛下是這個意思。隻是......我沒有一個合適的台階下。你明白了嗎?”
章壹略微思索一番,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陛下和慕容相就是都抹不開麵子唄,我隻要在陛下麵前說一番慕容相的好話,替慕容相給陛下賠個不是,二位就算是有台階下了。”
“嗯......基本上是這個意思。我再聯絡幾位與絳月公主有些過節的朝臣,你們裏應外合,我回府衙後,自然會一一辦妥你想要的事情。”
回到醉花蔭,慕容曉曉心情頗為不錯。一望無垠的碧綠農田她看了,夏日流量充沛的洛水她聽了,心儀的宅院她也有了。甚至還順手解決了自己回歸政務的問題。
心情截然相反的是絳月公主。上午迎她入城的儀式,她自然十分滿意。下午府衙桌上堆積如山的案牘,她自然萬分不滿意。
絳月公主攝政多年,也僅限於口頭指揮、書信授意,讓她伏於案前埋頭處理一卷卷公文,她不是不會,而是坐不住。
這些對她來說,原本就是吃力、受苦的差事,外加慕容曉曉戲演得逼真,積壓了五六日的案牘更是讓她叫苦不迭。
<此刻......本宮真想把那呆雁綁過來,替本宮把苦差幹完!不行啊這樣,我得趕緊想個辦法,讓她盡快回府衙處理政務,若叫本宮天天這般苦熬,本宮就......>絳月公主正牢騷滿腹的想著,突然被叩門聲打斷了思緒。
“何人?”
“是我”阿標不便聲張自己的姓名,但他料想公主必能聽得出來。
絳月公主打開門,放阿標進來後,便又匆匆合上。
“慕容相讓我來告訴公主一聲,回府衙的路子她已經鋪好,請公主不必為她勞心。”
“她很著急回來嗎?不是說想趁機好好放鬆休息?”
“慕容相說......公主做不得案頭的苦差。”
“哼......她倒是了解本宮!”絳月公主嘴上冷哼,心頭甜笑:“去年你們回西都城時,你日日給慕容曉曉送去一大箱公文,她尋常也處理那麼多嗎?”
阿標如實回答:“那些還都是精簡過的,不十分重要的就沒有往西都城送。那種大箱子,平時慕容相一天要處理兩箱,偶爾還會更多。”
“嗯......知道了。”絳月公主有些心疼,但她卻沒辦法。
公文終歸是一日處理不完的,加上前一夜的春宵勞作,剛到人定時分,絳月公主便困倦至極,由香榕伴著回到紫微宮內的一處偏院。
吳皇夏初才定了把女兒召回身邊的主意,還來不及準備一座像樣的公主府。剛好紫微宮有一偏院,安靜雅致,從未被啟用過,就先將女兒安置了進去。
或許正是因為這裏格外安靜,絳月公主置身院中,恍惚間生出了遁世的想法:<若是能帶著慕容曉曉找座深山隱居,不問江山姓誰,不知今夕何年,那該有多好啊!但願諸事大定後,我和她能過上遠離塵世的生活,她看著我,我看著她,早上說柴米,暮間談油鹽,白頭偕老......>
伴著恬淡的暢想,絳月公主很快便入睡了。又是一個明媚的夢境。
夢裏她回到總角之年的十三歲,在禦花園中捕蝶,在太液池上采蓮。母後走過來,問她想不想做皇太女,要不要學習政務?她笑著拒絕了,轉身便跑,把母後遠遠甩開。
幽深寂靜的宮巷中,隻有她銀鈴般的笑聲和雀躍的腳步聲回蕩其間。突然間,她撞倒了另外一個同樣梳著總角發飾的十三歲小姑娘。
“我叫黎茵。你是誰?”
“我叫慕容曉曉。”
“你要去做什麼?為何跑得這樣著急!”
“我要趕去延英殿,參加皇後娘娘的殿試。”
“你不要去了,陪我玩好嗎......”
絳月公主還未等到夢境中慕容曉曉的回答,便被不遠處的晨鍾聲敲醒。
乘著描金彩漆車前往府衙的路上,絳月公主還在細細回味著夢境:<若是十三歲的時候,我如夢中那般,一口回絕了母後的要求,那眼下該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吧......世間如果真的有慕容曉曉所說的穿越之事,也極好。我這種悔不當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