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侃歸調侃,倒也不能真的在皇上跟前打起來,李雲奕輕輕笑過,繼而正色起來,問問眾人對此事的看法,

“讓李刺史狠狠地痛擊回去!”趙益理所當然地說著,完全沒有想到恒陽能突襲憑州,還正是因了李弗亂的疏忽,

想起孟曉棠說的孟氏在時如何的安定,李雲奕忍不住在心裏啐了李弗亂兩聲,和她一樣念頭的朝中大臣絕對不止一兩個。

公孫漸瞥了一眼趙益,接著說道:“打是肯定要狠狠地打的,不過話說回來,這憑州刺史遊湛怎的這般不禁打?

一個氏族轄管兩個州,怎的連一支恒陽騎兵也擋不住?”

公孫漸與孫雅臣之所以這般不對付,原是前兩年李熾舉薦他為南部某州刺史,被孫雅臣上諫,說什麼侍郎資曆尚淺,恐不能服眾。

如今他說這話,孫雅臣聽著,冷冷哂笑:“憑州邊防疏散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往前數數多少年,憑州都沒出過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侍郎大人不想想?”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以前有孟氏麼。

人人心裏都曉得,但沒一個人敢在皇上跟前親口說出“孟氏”二字。

公孫漸馬上回道:“說一千道一萬,錯在遊氏,那麼多年將邊防戍衛交給明月州,不就是為了削減開支麼?”

李雲奕靜靜地聽著,公孫漸也罷,孫雅臣也罷,都是在不停地推諉搪塞,借機踩對方一腳。

遊氏數代在桃州憑州經營,往北有明月州戍衛,往南有天險地勢阻隔,遊氏沒有什麼過錯,便不能輕易動他。

今日之事,反而是遊氏巴巴上趕送來的把柄。

“丞相有何高見?”李雲奕突然看向申黎,笑著問道。

申黎身形清瘦,眉眼溫和又堅定,雖端坐眾人之首,卻沉默不語,皇上開口詢問。

他才緩緩道:“軍報隻說恒陽騎兵,卻並未說是哪支部族,如今恒陽正值內部割據,自顧不暇,哪會做這般惹火燒身的事?”

“還有李弗亂李刺史雖在明月州兩年,但明擺著與遊氏沒什麼往來,遊氏本就是眼下最棘手的刺史王。”

“當年孟氏在明月州,一是為了戍衛邊境,二是做天子和朝廷的眼睛,說句不中聽的,如今這境況,這隻眼睛就算是瞎了。”

其餘眾人一聽申黎提起“孟氏”,還借孟氏來指責李氏,眾人一時都懵了一懵,忙看向皇上。

李雲奕臉上卻沒什麼波瀾,而是微微歪著腦袋認真聽著,公孫漸回過神來,忙道:“丞相大人,你怎可當著聖上的麵盛讚叛國悖逆之徒?”

申黎輕哼了一聲:“老臣不過實話實說罷了,老臣是為皇上效命,又不是為他李氏。”

此話一出,公孫漸登時就漲紅了臉,正要開口辯解,見皇上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沉聲道:“那依丞相之見,如今該如何行?”

申黎繼續道:“遊氏一事宜緩不宜急,孟氏覆滅,桃州憑州愈發的不受掌控,說句不合適的,遊氏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兔死狐悲……

眾人又是一震,這個申黎是不要頭頂上的烏紗帽了?還是活膩了?孟氏是叛國!

李雲奕雙手環在胸前,身子微微往後仰了仰,輕笑道:“申先生繼續說。”

申黎也不客氣:“遊氏遊離於朝廷之外,難免互相猜忌,既然如此,不如……與遊氏聯姻。”

李雲奕沒想到申黎竟會提出聯姻,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慢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