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和這話出來,在場諸人都是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著她。佟國安起身對在場侍者使了個眼色,後者都萬分知趣,紛紛下去了。
端和紅著眼眶,眼淚雖是都會奪眶而出。淑寧抿著唇,起身道:“也好,駙馬就在這裏陪弟弟們,我們姐妹單獨娘們一會子。”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了——女人家的事,男人們就不要摻和了。
聽淑寧這麼說,四位皇子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沈璉起身道:“三妹若是受了什麼委屈隻管說就是,切莫憋壞了身子,二姐自會為你做主。”說罷,又深深看了一眼端和,意味不言而喻。
沈月晗本隻吃了幾口,正攙著,奈何本著姐妹和睦友愛的原則,隻好忍痛割愛,隨著一起去了。姐妹四人一路到了花廳之中坐下,淑寧才冷聲道:“平日見你橫成什麼樣,難道被沐絕拿捏住了?”
端和抿著唇,眼淚忽然簌簌而下,她素來是剛強的性子,若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絕不會輕易做這事。樂安和沈月晗都是深明此點,忙上前拭去她的眼淚:“有什麼要緊的,姐姐說出來就是,哭什麼?”
淑寧見她如此,本是恨鐵不成鋼,也是心軟了,柔和了語氣:“你說吧,隻是哭,誰又知曉你怎麼了?”
端和接過樂安手上的錦帕,拭去眼中淚水,恨聲道:“我就知道安親王府絕對不是什麼好的,居然敢惹到我頭上!誰又知曉安親王妃吹了什麼風,婆婆說是請我相助。我難道傻子麼,去與父皇母後對著幹?竟是想要給駙馬填幾房姬妾!納妾?本帝姬堂堂皇女,竟然淪落到了要與旁的女人分享丈夫?沒受過這等子氣,這男人我不要了就是!”
安親王妃的確是與三駙馬沐絕之母沾親帶故,隻是一表三千裏,誰又想得到這層?
樂安與沈月晗兩個小的,就算心裏想什麼也不好明說,隻是麵麵相覷後,一左一右挾住端和,勸她莫要置氣。淑寧則是沉了臉色,喝罵道:“現在這麼沒有出息了?往日不是要上去與她爭論個你死我活麼?”也不顧自己隆起的小腹,一步搶到端和身前,揚手便摑在她麵上:“沒出息!受了這等委屈,難道不會還回去?讓一個外人騎在你頭上?”又揚起冷笑,“你不好動手,我替了你就是!敢往駙馬房中塞人,當我大齊的帝姬都是死的不成!”
端和捂著臉,那“啪”的一聲,聽得沈月晗小心肝一顫,當時就慶幸起夏侯昊父母雙亡長輩又在雲州老家來,不然要是有了這事,她也得挨上這麼一下……想到又是沈笑蕪那家子人鬧出來的幺蛾子,更是惱怒了。
樂安見淑寧俏麗的麵容上含著怒氣,隻恐她傷了腹中孩兒,忙上前勸說:“姐姐別動氣,為了一些醃臢事不值得。”
“這事一旦開了頭,我大齊的帝姬哪裏有威信可言?”淑寧小臉一揚,“我心中也是歆羨著尋常百姓家中兒媳與公婆之間的和睦,但我們是帝姬,親昵這東西不屬於我們。”又見端和捂著臉沉默不語,知道這妹妹是真的受了傷,才會斂去平常毒舌的技能,也是軟了,將錦帕覆在她臉上,“你也是,這樣的委屈憋著不說麼?明兒個你隻要去說了要和離,他們家討不得好,你難道也能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你傻麼?”
端和抿著唇:“謝姐姐教導。”低著頭又是沉默。樂安知道這個姐姐素來倔強,也不多說什麼,出門去吩咐人將些冰塊來,剛開門就見自家姐夫扒拉著門框正在聽壁腳。一向臉皮薄的樂安差點沒命的叫起來,下唇都快咬出血了才忍住。低聲道:“佟大人在這裏做什麼?”
佟國安不放心淑寧得很,這才跟幾位皇子喝了幾盅,瞎扯一句說是不勝酒力先行開溜。四個皇子也不是傻的,知道他想著自家媳婦,也就什麼都沒說。至於貌合神離的四人在一處,小摩擦不斷,大的卻也不敢生出來,傳到皇帝耳中畢竟要出事,這是其一,這其二嘛,就是——這可是在淑寧的府上!這二姐是個有名的潑皮破落戶,要是跟你死磕起來,這後果……
見佟國安笑得尷尬,樂安也是明白了,低低道:“還請佟大人吩咐下去,將些冰塊來。”說罷,轉身重新回了屋中。
沈月晗立在端和與淑寧之間,也是滿臉的怒氣。前些日子還誇安親王妃智商不錯,現在看來也是個蠢貨。想將端和當作刀子使,也不看看,端和可是淑妃之女,生母出生高貴不說,更是皇女,這簡直是在變相的打皇帝的臉,這不是逼著皇帝把他們家辦了嗎?
更何況,這事嘴主要是因為沈月晗才鬧出來的,對於安親王妃牽扯到自家姐姐,沈月晗要多窩火有多窩火,隻覺得那日裏應該將安親王妃和沈笑蕪一起抽一頓才是。
待冰塊送來,樂安也不敢讓他們進來,親自將冰塊包裹在錦帕中給端和敷在臉上:“姐姐也別置氣了,還不知道沐大人是什麼意思呢。”
端和垂淚道:“他倒也是不願,但家中婆婆逼得緊了,難免……”說著,端和恨得咬牙切齒,“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