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癌,發現時擴散到腋下淋巴了,兩邊全切除了,做了七次化療,還是沒辦法。”他想起母親臨終時的自責。
盛陽,媽一輩子對不起的隻有那個小姑娘。
她瘦得一把骨,一點點告訴他和雨陽。阿寶把考分讓給了雨陽,她出錢讓阿寶媽出麵拆散他們,阿寶後來…
怎麼怪她?一個將去的母親。
“看來下次化療真是熬不過了,一掛上就吐,吐得腸子全要吐出來了。”
雨陽哭得喘不過氣,“媽,你全是為我們好。是不是,哥,你跟媽說,你一點都不怪她。”
她們期待地看著他。
怎麼做?
他終於點頭,“媽,我不怪你。”
那次化療熬過去了。
一次又一次,直到終於在冬天去了。
追悼會上,雨陽哭得暈過去,她一直是綠野仙蹤裏的獅子。
他靜靜地聽她的生平。她也是寂寞的女人,嫁了個很少在家的男人,一生守候。
按下鈕,看著靈柩緩緩滑入,火焰騰起,他才發現麵上涼涼的,一抹全是淚。
有一部分仿佛跟著去了。
從此,他和雨陽是無母的人了。
他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大概四五歲吧,別人逗他,小盛陽,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誰?
他挺起胸,大聲地說:當然是媽媽,我永遠隻愛媽媽。
當時父親在西藏,家裏隻有母子三人。每個晚上,他和雨陽搶著要睡在母親的右側,因為母親有向右側睡的習慣,那樣可以聽見母親平和的呼吸。
“媽媽,我們保護你。”
父親升官了,他們跟著遷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母親的事也多了,“大孩子了,要勇敢,不要老鑽在媽媽身邊。”母親漸漸嚴厲起來,無論怎麼做,她總皺著眉,“想想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
他學會頂嘴,學會調皮,隻有這樣,父母才會過問他。否則,最長一次有一個月,他和雨陽沒見過父母,白天還有來做飯的阿姨,晚上隻有他和雨陽。雨陽發燒,他找了藥給她吃,她燙得像火燒,眼都睜不開,隻叫著要媽媽。他哭了,出去拍鄰居的門,“伯娘,我妹妹要死啦。”
鄰居急急把雨陽送去醫院,他跟著,一路哭。
就這樣長大了。
他佻達任性,直到遇到她,他想嗬護的女孩,他剛想學著負起責任,誰知又和她走失在人海。
阿寶的眼中閃著淚光,為他?為她?
子楚的車到了,在大堂門口停下。
去吧。
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幸福。
我也是,就算發生了很多事,我也隻願我們都可以幸福。
他目送她離去,越走越快。
他看見他下車為她開車門,小心嗬護,而她對著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全是被寵愛的自信,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也要好好地愛你,努力地抓住幸福。
我們都要好好地過下去,不管從前有過什麼事,不管將來會發生的事,我們都要努力幸福,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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