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位李氏名喚繡心,是族內遠親的一個孤女,水溶十四歲時,老王爺就指給他做屋裏人的,後來老王爺辭世之後,他不敢有違父命,三年熱孝一過,便收為妾室,更在他和沈妃完婚之前。
這李氏沉默寡言,溫柔可親,平日裏深居簡出,性情和陸夫人大不相同。
闔府上下參拜了王妃之後,北靜王又當眾宣布,今後王府內事務,但凡要緊的,都須稟明了王妃,得到允準方可執行。
兩名妾室,以及魏仁博家的以下,都恭謹領命。
一套儀式下來,紫鵑都累得有些站不住了,更是替黛玉叫苦,這王府上下該有多少人事,若樁樁件件都要姑娘拿主意,她煩都煩死了,哪兒還有時間和心情吟詩作賦,談情說*?
這位魏大娘瞅著很是精明,上一回來蓮花庵送禮,紫鵑就對她印象大好,於是便開始打主意,回頭怎生巴結好了她,讓她忠誠賣力,姑娘也省些心思才好。
見完了府中人等,跟著就是參拜水氏宗祠,其間的莊重嚴肅,繁文縟節,更是不一而足,好在水溶體貼黛玉,途中時時見空就領了她休息。
拜過了宗祠,又是族內各房、各支的親眷拜見,北靜王在前方的花廳安排了宴席,單請宗族內的男丁,黛玉則在內裏和女眷們用飯。
前前後後,滿滿當當的不下百十餘人,尤其那些女眷挨個地跪拜、認見,黛玉雖一一接待,毫不失禮,但這一頓飯足足耗了一個多時辰,她也沒正經吃上幾口,著實疲累得有些支持不住了。
這還隻是見麵而已,晚上才是正經家宴,故而用畢了午飯,水溶和黛玉忙匆匆回房,其餘丫鬟都在外間聽喚,隻留了紫鵑在內裏服侍。
房裏隻剩下三人,氣氛馬上有些曖昧尷尬,就連紫鵑,扮演這為自家姑娘和姑爺鋪床疊被的貼身丫鬟角色,未免也手腳緊張。
見黛玉仍穿著大禮服,半背向自己坐著,不大言語的模樣,水溶便主動走過去,笑著說:“夫人辛苦了,這些繁文縟節,我本也不願,隻幾代傳下的規矩,也不好就在我手上全改了,夫人且歇個午吧,晚間還有煩心累人的。”
黛玉無奈,隻好站起來,低低應了聲:“無妨……”
紫鵑聽他這樣說,知道自己該速速伺候完畢,趕緊識趣閃人,便走過來,先要替水溶寬衣。
沒想到他卻退了一步,擺了擺手:“我另有事,你隻伺候了王妃歇息就好。”
“咦,王爺不休息嗎?”紫鵑脫口而出之後,才紅了臉,告誡自己這裏已不是瀟*館,水溶也不是黛玉,今後說話行事,千萬記著莫要太隨意了。
不僅她這樣,連黛玉都流露出詫異的目光,但想到不必馬上再和他同床共枕,又暗自大鬆了口氣,也是一抹紅暈,輕染了雪頸香腮。
好在水溶善解人意,隻故作不知,隨口解釋說:“有一件要緊的事,眼下就要聽人回稟,才不至於耽誤工夫,改日若有小成,再請夫人觀看。”
聽這話,他這一件“要緊的事”,還跟黛玉有關不成?
紫鵑越發好奇,眼神不覺向黛玉飄過去,果然她也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亮澄澄地看過來,掩不住詫異之色。
“好了,我先去了,夫人定要休息好,隻怕著接連幾日,都不得消停呢。”水溶在黛玉腰上輕輕一攬,極快地放開,顯得既親昵,又不過分。
就在他這一收一放之間,黛玉又緊張地亂了心跳,紫鵑自然全裝作沒看見,心裏更加佩服水溶,姑娘自從跟賈寶玉鬧崩了,但凡人事都是淡淡的不上心,王爺能勾起她的好奇,也算是有本事了。
水溶走出門後,紫鵑特地從窗戶伸出腦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連窗子一並關了,回過頭來又興奮,又神秘地悄聲問黛玉:“姑娘,啊不,王妃,昨兒個王爺他,嘻嘻,對你可還好麼?我瞧他該是個極懂體貼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