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憐香惜玉的本能(2 / 2)

由此推斷,那女孩的心思是縝密的。

這是一個被遺棄的手機,裏麵沒有殘留下半點她的信息。

強哥把手機收在旅行包裏,繼續上路。

不過是一個手機,卻讓他覺得行囊重了不少。

甚至壓垮了他餘下來的旅程。

很快就要開學了。

青花大學離首都天高路遠,離他爹的煤礦路遠天高。

強哥是從老家的省份考過來的,自然是因為戶籍關係。

戶籍製度是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的智慧結晶,有效地捆住了一代又一代的華夏兒女。綁匪捆人是一時的,要麼放人要麼撕票,十分痛快。戶口本捆著人卻是經年累月,一生一世。

有很長一段時間,好一點城市的居民戶口都是拿來賣的。

跟青樓賣笑差不了多少。

一線城市外賣的戶口是有比例的,嚴格控製,不是想買就能買,就如妓院裏當紅的姐兒,也不是誰想喝茶就陪喝的,看的就是身價,排的也是身價,姐兒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接客也是有比例的,花魁可以挑著接。戶口有明著賣,有暗著賣,那暗著賣的就是暗娼,實施買房進戶的便如同找個夜總會定點了才能掛牌。

如今這年頭,掃黃打非一撥撥的,戶籍也一樣,牌子大的更大牌了,不是買個房就能解決的。有些北漂的優秀青年,為了戶籍犧牲不小。曾有條新聞鬧得沸沸揚揚、街知巷聞,20多歲的央視女記者張某為取得北京戶口,被“國情局局長”騙財、騙色。事後,假冒“國情局長”的那廝雖說一審被判了10年半,算是罪有應得,但受害人張某也失財失色還失了臉麵。首都戶口之優越性與排他性由此可見一斑,否則也不會惹得那麼多人飛蛾撲火,病急亂投醫了。

也有些小城市,為了累積人口,放開了戶籍,想入就能入。如同站街,是個男人,肯花幾塊錢就能上。誰知終於做了居民的人,一轉身,發現壞了,農業戶口反而吃了香。土地被征用的農民,按人口發錢,一個人頭發十萬,居民早就沒有糧票這一說了,搞了半天,隻是博了個“居民”的名聲,別的什麼福利也撈不著,發現上當,又有人想轉回農業戶口,卻比登天還難了。

老百姓的信息渠道永遠比官方滯後一步。

永遠跟著官方的屁股跑,屁顛屁顛的。

青花的人,沒有人將強哥同祖國的心髒聯係在一起。

隻知道他來自中部某個產煤的省份。

沒人將強哥與煤老板的兒子富二代的形象聯係在一起。

隻以為他家庭條件尚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已經開學了。

九月的天還是很熱,太陽烤得天地間一片發白,窗外的梧桐樹上,葉子一片片耷拉著,隻有知了一聲聲不知疲倦地叫個不停。

在青花這幾年,不過是混混時間。

強哥從來沒為改戶籍,為找工作發過愁,他爸想他考清華,他就有意填了青花。

年輕是叛逆的資本。

不用為叛逆的結果買最後一筆單。

同寢室的李小白,一開學,忽然腦袋開了竅,要學別人追求外語係的林黛黛。

強哥熱心地幫李小白張羅。

不是他古道熱腸,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最後一年,老師無心教學,學生無心就學。

日子太閑了不好,無所事事時,張曉雯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會在強哥腦海中浮現出來。

那個手機後來擱在挎包裏隨身帶著。倒不是強哥雞婆,像有些動不動拿緣分說事的人,老把自己看對眼的人,當做是老天爺安排的金玉良緣,那樣老天爺豈不累死,吾輩凡人就連逛個菜場也得遇上一大堆人呢,哪來那麼多的“猿糞”好拾掇。生命中擦肩而過的事,再正常不過,每天都會碰到。

隻是生活中很多人都這麼固執,認為一次偶然的際遇是因為冥冥中的定數。仿佛自己便是世界的中心,再唯物的人,內心深處,還是唯心的。

強哥起初把手機帶在身邊,是想萬一哪天再遇上了,好把手機還給人家,當然,這其中或許還夾帶著些別的心思,強哥自己也沒有細想。後來日子久了,就隻是出於一種習慣了,沒有多餘的意思。

被小石子偶爾劃開的水麵或許會激起幾圈漣漪,但很快就會恢複平靜。

記憶中,那隻是一個淺淺的倒影,他甚至已經記不清那個女孩的五官。相機裏無意中捕捉到的鏡頭,和別的亂七八糟的照片一樣,隨意擱在哪一個文件夾裏,久了也就忘記了。

這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煩惱,眼下,有煩惱的是他的上鋪李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