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手腳麻利地登記、收押金,扔出一張房卡。
張曉雯愣了一下,一把搶回自己的身份證,說:“我不住的。”
說著就往外走。
強哥說:“等等。”
追上張曉雯,把房卡塞給她,說:“上去吧。”
張曉雯慌亂地說:“我不要,你別亂來,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強哥笑笑,他把她想成什麼人了,她又把他想成什麼人了。
強哥說:“你不就是我想象中的良家婦女嗎?房間你住,我不住。”
張曉雯說:“那你怎麼辦?”
強哥一臉無所謂地說:“我去找找別的店。”
“那,萬一別的店真的都客滿了……”
“那我再回來和你擠擠……別慌,說笑的,為這麼點錢真要以身相許啊?我雖然不是什麼柳下惠,可你也不是什麼大美女……”
“你……”
“哈哈,開個玩笑,我走了。”
強哥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曉雯手裏捏著房卡,心情複雜,忽見服務員正津津有味地盯著她瞧,眼睛一甩,一改先前的柔弱模樣,說:“看什麼看,不關你的事!”
驚得服務員趕緊低下頭。
強哥在古鎮晃悠了一圈,問了幾家店,果然家家客滿。走得累了,索性在長廊上躺了下來,頭枕旅行袋,背倚美人靠,與星共眠。
古鎮的夜很靜,強哥睡意全無。
那個張曉雯與盈盈完全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一個剛,一個柔,他想了想,貌似自己心裏更容易接納張曉雯這種柔柔弱弱的女子吧。
男人不論強大與否,都有憐香惜玉的本能。柔弱的女人,往往會勾起男人保護的欲望。
當男人在女人身上覺得自己是男人,以為自己是征服者時,其實是女人征服了男人。
強哥頭一回認真地想一個女人。
張曉雯很瘦,身材苗條,不如盈盈的玲瓏有致,皮膚有點微黃,不如盈盈的白晰剔透。強哥自認不是外貌協會的會員,青花有不少美女,包括那個外語係的林黛黛,相貌不輸給盈盈,都不曾吸引過強哥。
他不得不承認,剛才那個叫張曉雯的弱不禁風的女孩,的確有幾分吸引他。
有時候,弱者偏偏能勝過強者。
究竟誰才是強者,很難說得清楚。
張曉雯在強哥讓給她的標房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撥過去,永遠隻有一個溫柔的女聲提醒她,對方已關機。
眼淚一行行地流下來,沾濕了枕巾。
晨曦微露,強哥被一個好心的老婆婆拍醒了。
小夥子,該醒醒了,怎麼睡街上呢,和女朋友吵架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呀,動不動就吵架,不曉得珍惜,那個電視上是怎麼說的,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麵前……
老婆婆像唐僧一樣念念有詞。
強哥哭笑不得,爬起來鬆了鬆筋骨,在老婆婆的關切聲中狼狽地走了。
老婆婆還追在身後嚷嚷:小夥子,喜歡就得抓住,不然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強哥笑了,拍掉身上的灰塵,果斷地向小旅店奔去。倒不是老婆婆最後這句話打動了他,而是突然想到,送佛得送到西,張曉雯要是今天還聯係不上她朋友,恐怕又得流落街頭了,自己應該給她留點錢再走。
強哥找到昨晚的旅店。
張曉雯的房間號他是知道的。
門鈴響了半天,沒有人來開門。
難道昨晚她沒有住這兒?強哥跑下樓,櫃台後的服務員正打嗬欠,一眼認出強哥來,不等他開口,張口就說:“人一早就退房走了。”
哦。
有留下什麼條子或者口信嗎?
沒有。
正要離開,強哥看見服務員手中捏著一個銀色手機,手機鏈是很別致的貝殼串。
很眼熟。分明是張曉雯的那個手機。
服務員見強哥盯著手機,不由辯解說:“這手機是她押給我,不是,賣給我的,三百塊,她好像缺錢買火車票,說手機不要了。你看,這手機值三百麼?”
“我給你五百,手機給我。”
強哥拿著手機把玩著,這是張曉雯的東西,拿著手機,仿佛這個女子和他還有一絲一縷的聯係。
他隱約覺得自己對她產生了興趣,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呢?也許是第一次聽到那輕柔的問話聲時,抑或更早,是在第一眼看見她時,不過是自己後知後覺罷了。
手機卡已被取走,手機裏半點數據也沒有留下,通訊錄是空的,來電去電也是空的。應該是在抵押之前,手機已經恢複到出廠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