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拿著藥回家的時候,雲霞鋪了滿天,正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時候。
他們的家在臨川縣的一座破廟,因著連續幾年的大旱,人們連飯也吃不飽,更沒東西孝敬菩薩了。
荒廢以後這裏就成了他們的新家。
路過城邊王寡婦家的時候,薑葵順手偷了一隻雞,薑陽給她打掩護。
“真瘦!勉強給阿婆補補身子吧!”
誰讓這該死的王寡婦總罵她阿婆是死瘸子,她阿婆才不是死瞎子,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婆。
阿婆姓薑,不知來曆,也不喜歡講過去。
他們兩個自小被阿婆收養,三人相依為命多年。
回到破廟,兩個人先去看了一眼阿婆,阿婆跟往日一樣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雖然腿不能行,但阿婆依然穿著十分整潔,花白的發被束到腦後十分精神。
“你們倆個又到哪裏瘋去了?小心被捉去吃了!”
短短一句話,阿婆咳嗽了兩陣。
薑葵從他們撿來放水的瓷缸裏給阿婆倒了碗水,“阿婆,喝水,我們不會被捉去吃的,你忘記我跟小陽跑的有多快了?”
阿婆想起來了,這兩兔崽子跑的跟兔子一樣快,她腿還沒瘸的時候要揍他們,繞著破廟是一個也追不上。
喝了點水,阿婆感覺自己好了一點。
“今天我們撿到了一隻雞,”薑葵撒謊不帶眨眼的,“瘦的沒二兩肉,估計是渴死的。”
她可不能讓阿婆知道她偷了王寡婦的雞,否則阿婆一定會拎著她耳朵讓她去給那鬼迷日眼的王寡婦道歉不可。
薑陽跟著附和,“今個運氣不錯!”
阿婆沒有說話,掃了二人一眼不知信了還是沒信,隻是用氣音歎了一句,“今日還沒有下雨嗎?”
下雨,這是如今臨川城中每個人都心心念念的事情。
大旱三年,若是再不降雨,恐怕大家都要完了。
“應該快要下了,”薑葵寬慰了阿婆一句,“剛才回來我們還見一朵烏雲來著。”
接下來,他們兩人便十分有默契地各做各的事。
薑葵用瓷罐給阿婆熬藥,當然瓷罐也是偷來的。
薑陽用破瓦罐燒水燉雞湯,這個瓦罐不是偷的,是薑葵用一顆糖從小孩子手裏騙來的。
總之,他們活到現在,全靠技巧。
“小葵,以後不要再給阿婆買藥了,”阿婆喝了一口,喉間的苦澀讓她眉間皺起了一道‘川’字,“阿婆這一輩子吃過很多的苦,但都沒有這碗藥苦。”
“阿婆,苦藥才能治病!”薑葵勸道,眼睛亮晶晶地,“喝下去你就好了!”
看著她那雙澄澈滿是希望的眼眸,任藥再苦阿婆也是一口幹了。
一小鍋雞湯三個人喝了個精光,他們把瓦罐拿進破廟沒有洗。
桶裏麵的水隻剩下了一點點,是他們留著喝的。
臨川縣隻有一個泉眼還在汩汩流著水,縣裏派了專人看管,每日排隊去接水是全城人最重要的事情。
那隊又長又慢,像老太婆的裹腳布一樣。
“早點睡!明日要去接水。”薑葵往阿婆懷裏拱了拱,阿婆身上的味道讓她十分安心。
別人有爸媽,她有阿婆和哥哥就夠了。
三張草墊,緊緊挨在一起,薑葵挨著阿婆,薑陽挨著她。
第二天,薑葵是被一道陌生的聲音吵醒的。
“沒錯,她就是我的親生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