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關於古人共同點的三個話題(1)(2 / 3)

在平常時期,國家沒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的時候,這時多半是和平發展時期,史官們的記載,對國家對自身名譽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因此這時對史官的控製不會那麼嚴密,史官的工作也相對輕鬆,都是一些小事照直記下也就是了。

但是在非常時期,情況就不一樣了,特別是王朝交替的時候,這一段時期的曆史,特別是關於亡國之君的記載評論,就相當地令人生疑了。

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亡國之君,是堯帝;第二個亡國之君,是舜帝。

我讀中學那時候,曆史課本上的說法大致是:夏朝建立以前,國君的產生是靠禪讓製,堯舜禹的接替就是禪讓製,之後啟廢了禪讓製搞起了家天下,我國就進入了奴隸社會。中學曆史課本的說法,也對也不對,說它對是它說的基本是真相,說它不對是它說的並不是真相的全部。

《史記》是從黃帝時期開始記的,從黃帝傳到堯帝,他們就是家天下,一直沒有停。堯帝的帝位得自於他的哥哥帝摯,而帝摯之位得自於他們的父親帝嚳,可見這就是家天下。到了堯帝晚年,“禪讓”給舜帝。舜帝雖說也是黃帝的子孫,可是他和堯帝的關係已經很疏遠了,到他這一代已經是七世為庶人,所以說堯帝是亡國之君,並不過分。

“禪讓”是怎麼回事?觀古而知今,觀今亦能知古。曹丕篡漢自立,說了一句話:“堯舜之事,吾知之矣。”從曹丕及其以後多次“禪讓”的事實來看,“禪讓”就是和平方式的奪位,這個和平方式,也是在一麵倒的武力及政治保障下的奪位。

結合到當時的情況。堯舜之前是家天下,堯舜之後還是家天下,正好在堯舜的那個時候,他們就不搞家天下了,搞“禪讓”,還是真正的、不帶虛情假意的“禪讓”,說得通嗎?唯一說得通的,就是堯傳位於舜以及後來的舜傳位於禹,都是被迫的行為,而絕非自願。

堯和舜這兩個亡國之君的曆史評價相當的高,簡直是聖賢中的聖賢。後世人們談起某個皇帝把國家搞得很好,總是會誇他“陛下乃堯舜也”。

亡國之君的評價,也有不好的,夏桀、商紂、秦二世,這幾個人,簡直就是惡棍中的惡棍。

《史記》對夏桀的記載比較簡略,罪名之一是“桀不務德而武傷百姓,百姓弗堪”。罪名之二是“虐政淫荒”,指的就是他寵愛妹喜,讓妹喜撕帛玩兒的這件事。

商紂的惡行就更多了,“帝紂好酒淫樂,嬖於婦人。愛妲己,妲己之言是從。於是使師涓作新淫聲,北裏之舞,靡靡之樂。厚賦稅以實鹿台之錢,而盈钜橋之粟。益收狗馬奇物,充仞宮室。益廣沙丘苑台,多取野獸飛鳥置其中。慢於鬼神。大聚樂戲於沙丘,以酒為池,懸肉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間,為長夜之飲。百姓怨望而諸侯有叛者,於是紂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以西伯昌、九侯、鄂侯為三公。九侯有好女,入之紂。九侯女不憙淫,紂怒,殺之,而醢九侯。鄂侯爭之彊,辨之疾,並脯鄂侯。”

至於秦二世胡亥,則更是過分。商紂的暴行,隻是對於百姓,並沒有加諸自己的親人;秦二世上台不久,就殺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史記》的這些記載,真實可靠嗎?

我絲毫不敢懷疑太史公的治史態度,他所處的時代,離堯舜桀紂也很遠了,沒有必要害怕遭到齊太史的命運。我懷疑的是太史公的資料來源,即第一手的現場直播,是否準確。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一個新的王朝推翻前麵的王朝,當它成功以後,需要向當時的老百姓以及千秋萬代的曆史回答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我為什麼要推翻它?”如果被我推翻的這個皇帝沒有做壞事,沒有好女色,沒有酒池肉林,沒有炮烙大臣,沒有殺害兄弟姐妹,甚至走路都沒有踩死一隻螞蟻,那麼我為什麼要推翻他?我的正義性又在哪裏?我不代表正義,老百姓憑什麼要接受我的統治?

新統治者能做的,也必須做的,就是告訴千秋萬代:“這個皇帝真的很混賬,做了很多缺德事,老百姓在他手下都快活不下去了,我響應老百姓的需求,所以把他幹掉了。”

新統治者怎麼樣告訴千秋萬代?很簡單,修改現場直播的內容,現場直播本來好的,說成不好的;本來不好的,說成更不好的。曆史,就這樣被強奸了。

我這麼說有證據嗎?沒有,一條都沒有。證據早就被消滅得無影無蹤了,即或現在能有新的文物出土,恐怕也難以還原真相。

我這麼說是憑空猜測?當然也不是,我是在事實基礎上進行的合理推理。

秦始皇消滅東方六國,收天下之書,焚書坑儒,所為何來?無他,毀六國史冊,一任我言爾。清初大興文字獄,前後近百年,所為又何來?也無他,曆史由我來寫。

對於新統治者而言,推翻前朝的最重要的宣傳,隻要強調其最後一個實際在位的統治者是暴君,就足夠了。而前麵的非亡國之君,一是由於年代相去較遠,二是由於沒有太大的宣傳需要,所以對他們的醜化相對較少。而亡國之君,年代較近,加上新統治者極高的宣傳需要,被刻畫成魔鬼,也就不足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