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假裝沒看見(四)(1 / 3)

當著在場所有賓客的麵,蘭斯洛特和梅薇絲相擁在一起。向日葵宮的天頂上布置著象征吉祥的一千零一支燭火,將富麗堂皇的大廳照得如白晝一般。此刻,明亮的燭光配合著兩人的情緒,漸漸暗了下去,儼然是一片溫柔的星海。隨後響起的舞曲,並不是伊西斯傳統風格的單弦琴,而是一支在大陸各國廣為流傳的老曲子——《浸濕夜的細雨》。很明顯,樂隊方麵也是有備而來。而細心的人這時都已經注意到,不但梅薇絲穿著的長裙是圖塔部落傳統顏色——紫色,蘭斯洛特穿的華麗禮服也是賀坦德嘉王室的主色調——鑲金邊的墨綠色。今夜他們代表的不光是自己,也是他們家族。

這一切都是奧瑪·圖塔事先安排好的。他舉辦這場舞會目的就是要高調宣布自己女兒和蘭斯洛特·波拿巴的關係,亦是宣布圖塔部落即將和賀坦德嘉王室聯姻。

擁抱過後,蘭斯洛特雙手牽起梅薇絲的小手,引領引著她退到舞池中央。他一隻手托起女孩的纖纖玉指,另一支手按在女孩細軟的腰上。和著悠揚的舞曲,兩人輕快地旋轉起來。圖塔的紫色和賀坦德嘉墨綠色融合在一起,綻放如一支青草原上的紫羅蘭。朦朧麵紗之下,圖塔公主正甜蜜地笑著,很是享受腰際間那隻大手帶給她的安全感。

不得不說兩個人都跳得非常棒,即便使用最刻薄的眼光去審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蘭斯洛特在離開仙倫努之前接受過宮廷舞師的專門**。梅薇絲身為圖塔的公主,所接受的貴族教育也並不拘泥於伊西斯的傳統。不過這時那些重量級的賓客們所關注的已經不是他們倆跳得好或者不好。就比如說伊登王、卡利裏王,雖然都以禮貌的目光欣賞著,思維早已深陷在政治利益的漩渦之中。

圖塔部落和賀坦德嘉王室聯姻,等於構成了一個利益同盟。這將會對伊西斯聯合王國今後的政治格局造成怎樣的影響?最顯而易見的便是奧瑪·圖塔不會眼睜睜看著沙火部落入侵自己的親家。可以預料得到,元老院複開之後,他將利用自己的議長身份強力打壓卡利裏王提出的傾全伊西斯之力攻占賀坦德嘉的主張。再加上伊登王在這一點上本來就持反對態度。沙火部落對賀坦德嘉的入侵極可能會落得失道寡助的境地。至少卡利裏王是無法得到他期盼之中的援軍了。

然而,如果考慮得再深入些,沙火部落恐怕還不是最被動的。試想,賀坦德嘉王室最初選定的聯姻對象是誰?是清源!是掌管著現今伊西斯王位的伊登家族!

蘭斯洛特·波拿巴帶來的聘禮不可謂不豐厚。除了看得見的那兩萬頭牲口和駝在牲口背上的海量物資,在羅格二世提出的聯姻策略中還包括一份土地交換的意向。羅格二世願意用賀坦德嘉西南部的部分平原,換取伊西斯在飄零海峽邊的等量土地。伊西斯得到的將是一片沃土,而賀坦德嘉也可以借機擴展自己的海岸線。從表麵上看,這是雙贏的結果,但實際上還是伊西斯方麵大賺了一筆。

如今蘭斯洛特迎娶的對象從莉迪婭變成了梅薇絲。他帶來的全部聘禮也就都成了奧瑪·圖塔的囊中之物。奧瑪·圖塔主張將受難部落遷徙到新棲息地,以此來熬過這場曠世幹旱。如果說東部沿海地區和岩地還不足以容下數千萬的難民,那麼從賀坦德嘉換得的肥沃土地會使得他的方案更具說服力。在得到這份巨大的聘禮之後,他更有能力在今後的政治舞台上大施拳腳。

反觀薩克利·伊登。他本來就沒有提出什麼比較靠譜的應對方法,放過了和賀坦德嘉王室聯姻的機會,這等於是把命運之神送到他手上的轉機轉手讓給了他的對手,而使自己落得一個不作為的名聲。伊西斯是一個由眾多部落聯合組成的國家。王位並非是世襲的。如果薩克利·伊登不能在大難之前表現出身為王者的能力。不但他的名望將落於奧瑪·圖塔和哈米爾·卡利裏之後。下一任國王幾乎不會出自於清源部落。清源部落在王國中的地位也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落後於圖塔和沙火。

蘭斯洛特和莉迪婭跳完開場的舞曲,懸在天頂上的燈火又逐漸亮了起來,重新將大廳照得金燦燦的。一對對男女舞伴攜手走進舞池之中,舞會這才算是正式開始。無心跳舞的人坐在席位上,漫不經心地享用著各色應料和美食。在如今的伊西斯,也就隻有圖塔部落還有能力擺得出如此之大的排場。隻是這裏有心事的人太多,即便單純如冬焰,也能覺察到貌似歡快的氣氛中的些許不和諧。

哈坎·沃從二樓的角落裏走出來,順手從身旁走過的侍從的托盤中端過一倍美酒豪飲幾口。他很滿意自己剛才的表現。控製一團烈火並不難,但一次性控製一千零一支蠟燭,即便是在魔法最鼎盛的年代,也隻有魔導士以上的魔法師才能夠做到。看來近一段時間的修煉讓他的能力又有了大幅提高。

順著樓梯走到大廳一樓時,哈坎·沃的目光被坐在樓梯背後隱蔽角落裏的一個人所吸引。絲毫不顧及形象,左手拿著雞腿右手攥著豬蹄大快朵頤的年輕人雖然很惹眼,但他關注的是那人身旁優雅地品著美酒的老者。老者穿著一條退了顏色卻很幹淨的長袍,手邊還擱著一直木質的法杖。哈坎·沃能從他的身上覺察到強大的精神力。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階魔法師。甚至連哈坎·沃都不能準確判斷他所攜帶到底是何種屬性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