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血祭(二)(1 / 3)

兩人一主攻一主守,在靜守堂的最下層遊鬥了數十個回合。誰都抓不住對方的破綻,也都不敢輕易發力,用出殺招。對決進入到一段相互試探的僵持期。

不過單從場麵上看,休伯利安和哈斯倒是打得風生水起,移形換位很快,出手也都幹淨利落,時不時迸裂出刀刃撞擊的火花和振作士氣的低聲嘶吼。觀武的人群看得目不暇接。肅靜的氣氛裏產生了些許騷動。不少武者小聲分議論著戰局,或是爭論起兩人孰優孰劣。哈斯的聲望一時攀得很高。至少在之前的比試中,還從沒有人能夠與休伯利安相持這麼久。

格林希爾看出兩人暫時都無從取勝對方,才敢抽空撇了一眼旁邊。不遠處幾個年輕祭司興奮的嘴臉讓她覺得討厭。休兒他們是拚上性命在戰鬥,你們卻看得這麼高興。如果不是為了伊西斯,他們至於如此嗎?當目光從身邊莉迪婭的臉龐上掃過時,彩雲琉璃又是一陣心痛。公主殿下的眼裏滿含淚水,明明不忍去看,卻非逼著自己看下去。既然死亡不可避免,她至少要親眼見證,那個為伊西斯獻出生命的人,最後的榮耀。

可是啊,一邊是深愛著的亞麻色頭發少年,一邊是忠心耿耿的大個子彎刀武士。莉迪婭的心情來回搖擺。模糊的淚光中,塵封在記憶裏的一幕一幕抑製不住地閃現出來:

聖弗洛伊丁城南的智慧廣場上,初次見麵時的他,笑容憨厚又靦腆;浩瀚的雙色大草原上,他寬容地接濟給曾是敵人的她一頂寶貴的帳篷,幫助她和她隊伍度過突如其來的暴風驟雨;克萊茵悲戚的淚雨裏,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她恐怕根本就不會活到現在……

還有,還有,最不能忘記的,他無意間看到她麵容的那雙清澈眼眸。

休,你千萬不要死啊~莉迪婭還是偏向休伯利安多一些,雖然她也覺得這麼想真的很自私,很對不起哈斯。可哈斯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愛上他了啊!他若是死了,我也沒辦法再朝前走下去。請原諒休,原諒軟弱渺小的我吧。如果可以,我又何嚐不想讓全伊西斯的人們都能夠幸福地生活。那其中也包括你。

格林希爾見莉迪婭顫顫巍巍隨時可能暈厥,溫柔地伸手扶住她的肩頭,輕輕將她攬進懷裏。彩雲琉璃自己何嚐不難受,何嚐不希望有個依靠。可那習慣依靠的少年,現在正與人激鬥之中。她把臉貼在莉迪婭的額頭上,安慰說。“別擔心,休兒他會有辦法的。”

“辦法?能有什麼辦法?不用一個人的鮮血去祭奠,根源之殿的大門是不會打開的。”莉迪婭咬著下唇不讓淚水流下來。

離開克萊茵時,她發誓不哭的。因為眼淚,從來都無濟於事!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很氣憤,氣憤哈斯不聽她的話,氣憤他為什麼那麼傻!

其實縱然是鬼點子一向很多的格林希爾自己,也想不出能有什麼辦法。她這麼說隻是想讓莉迪婭和她自己都好受些。怨念地盯著靜守堂最下層地磚上浮刻出的蠻荒之神德墨忒爾的巨大的臉,她覺得他真醜,醜得讓人唾棄。咬牙切齒地,她怨恨著。

你這樣也算是守護一方的神明嗎?你的子民正在遭受劫難,你不管,還每每讓他們獻出生命作為祭品。你這樣的神,不信也罷!

和格林希爾內心中的憤憤不平不同,法赫德長老始終以比較平靜的心態看待休伯利安和哈斯這場對決。他作為靜守堂的主事十餘栽,生生死死實在見得太多,早已淡如雲煙。他所關注的更多是哈斯和休伯利安在武技上的較量。兩人這一段看似在遊鬥僵持,激烈有餘驚險不足,實則是在相互試探,揣摩對方的底細的同事力圖尋找到破綻。以年輕人的閱曆也許還不能體會,這一段相持過程在他這樣的老者眼中,其實有著很多值得一看的東西。兩人在周旋中比拚的不光是招式、力量和速度,更是他們的武學智慧。處理得當的一方將占盡先機,為最終勝利奠定下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