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聽到了動靜,葛列格長老也睜開眼睛。他和夏洛特商量了一會,兩人就開始著手準備為格林希爾治療。格林希爾的傷從左肩頭一直延伸刀胸口。之前是月之女祭司為她做的包紮,並用月光術強行愈合傷口,止住了血,但這樣一來就把“綠藻毒”在傷口內側滋生出的膠質層封住了。為了去除層膠質,並最終讓夏洛特的驅散法術滲透如傷口驅散屍毒,葛列格長老提出要打開格林希爾的包紮帶,割開傷口,像治理葛裏菲茲一樣為女孩刮去腐敗的肉,並放出毒液。這個手術方案相當危險,格林希爾會留很多的血,身體也將承受極大的負擔。夏洛特需要全程用“月之輪回”術維持銀發少女那微弱的生命。“月之恩寵”冷靜地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狀況,點頭表示同意。她揭開蓋在格林希爾身上的被單,然後小心地去解女孩胸口的包紮帶。休伯利安緊張地守在床前,很想知道格林希爾的傷口現在是個什麼樣子。為此他還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可就在這時,夏洛特的手卻停下手來。
“莉迪婭小姐,請你留下幫忙好嗎?其他人都給我出去等!”
約修亞拉了一下哈斯,兩人很知趣地出去了。尼爾抱起火中的冬焰,在男孩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就帶著他一起出去了。唯有休伯利安還站在床前,滿臉凝重的神色,注視著昏迷中的格林希爾,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你怎麼還在這裏?”端著一盆開水走過來的莉迪婭一臉疑惑地問休伯利安。
“就讓我守在這裏吧。我會很安靜的,絕對不會妨礙到你們。好嗎?”
“不行!絕對不行!”夏洛特和莉迪婭異口同聲地衝木訥的男孩喊道,然後她們齊心協力將休伯利安丟出了石屋的門。
“真是個傻瓜耶!”夏洛特一邊把樹冠拖到門口,把門堵住,一邊咕嚕著。
“是啊,一個可愛的笨蛋。”莉迪婭應了一聲,聲音卻小到聽不見。
石屋的外麵,克萊茵的黑夜已經降臨。約修亞等人都爬到了亂石崗的頂端,各自望著遠方或是天空,沒有人將心裏的憂慮說出口。怕雨的男孩冬焰也十分董事地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學著約修亞那孤傲的樣子,插著腰,將一條腿登在石頭上,默默忍受克萊茵的雨。
休伯利安沒有走過去和同伴們待在一起。憂鬱的少年在堵門的樹冠上壓出一塊平坦的地方,背對著房門坐了下來,似乎這樣一來就可以聽到屋內石床上那個微弱的呼吸,銀發少女的心跳,還有痛苦也能夠一並承擔。等待的時間和夜一樣長,可克萊茵的夜卻偏偏不體諒少年憂慮的心情,冰冷的雨水和灰暗森林深處隨風傳來的尖銳嘶叫都不是善意的陪賓。濕漉漉的亞麻色頭發被休伯利安理了又亂,亂了又理;被摻雜雨水的鹹鹹液體迷糊的雙眼也是擦了又濕,濕了又擦。休伯利安不敢閉上眼,不敢讓自己疲憊不堪的神經鬆懈,因為他答應過格林希爾不會讓她獨自麵對為難,他也怕女孩會感到孤單。
夜的天空沒有一絲星光,滿心憂慮的少年置身在漆黑的舞場。他願意用一生的時間等待那個銀發女孩穿著華麗的舞裙出現在他麵前,伸出纖細的手,點亮他的世界……
“沙沙……”休伯利安聽到身後的動靜連忙轉身。借著樹枝間透露出石屋內的微弱火光,他驚喜地看到一張秀麗的臉。可仔細一看卻不是一直期盼的那個女孩。
趴在樹冠上,從縫隙中探出腦袋,莉迪婭先是看到休伯利安用那麼喜悅的目光迎接自己,卻突然又表現的那樣失落。伊西斯少女的心陡然一沉,卻有不忍心讓期盼中的男孩等下去,於是衝休伯利安擠出一個笑。“平安!她沒事!不過一時還醒不過來,夏洛特和葛列格長老也都累倒了,你們進來的時候要輕一點。”
“太好了~”亞麻色頭發的男孩仰天長吼,心中的陰鬱被一掃而光。可在他看不見的黑暗裏,伊西斯少女眼閃爍著委屈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