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雲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看著天天從木箱中捧起那件詭異的銀器,不過似乎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就當他稍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聽到天天突然發出顫抖的驚呼聲,他的神經馬上又緊繃起來。
隻見天天保持著手捧銀器的動作,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恐懼的神色,小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是張行雲卻沒有聽到半個音符,隻能從天天的口型中勉強辨認出她說的應該是“我不能動了”,他隻覺得腦袋“嗡”得一聲,本能的伸出雙手抓住天天的雙臂,想掰開她捧著銀器的雙手。
就當張天行準備發力的時候,耳邊卻響起天天那標誌性的清脆笑聲,歡快還夾帶著一絲戲謔。“不是吧,又來?!”張天行立即感到這一場景是那麼的熟悉!他把快從嗓子眼跳出來的心塞回肚子裏,略帶責備的望向天天。
發現張天行看向自己,天天立即收起了笑容,抿著嘴,瞪著大眼睛和他對視,再次裝出很恐懼的樣子,不過這一次她沒能堅持太久,望著張天行無可奈何的模樣,天天終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然後她放下手中的銀器,彎下腰,左手捧著肚子,右手錘著桌麵,開始毫無顧忌的大笑起來。
“雲哥……嘻嘻……人家……狼來了,第三次就沒用了!你……嘿嘿……在你身上……哈哈……一百次都有用!哈哈哈哈~~~~”
“臭丫頭,嚇死我了!”張行雲重重的歎了口氣,接著也跟著笑了起來。從小到大,他不知道被天天的這種伎倆愚弄過多少次了,天天逼真的演技每次都能讓自己嚇出一身冷汗來。不知道為什麼,明白自己其實是被愚弄了以後,他從來都不會去想要生天天的氣,反而會因為天天沒事而感到非常寬慰,然後跟著天天一起傻笑。
兩人笑了一會,然後開始仔細打量那件銀器,那是一張船型的銀盤,應該是內放鮮花然後置於餐桌中心起裝飾作用的裝飾盤,是歐洲貴族家庭餐桌上非常常見的陳設。裝飾盤的周身雕滿了華麗的花紋,其一側描繪了在花園裏,身著燕尾服的貴族男士手捧鮮花彎腰向一旁端坐長凳上休憩的貴族婦女示愛,另一側則描繪了一名貴族婦女手捧酒瓶酒杯來到花園中,邀請身著便裝的貴族男士同飲,這應該是對當時貴族男女之間戀愛和婚後生活的描述。裝飾盤兩側的把手上立有三個可愛的小天使,單獨立在一側的那個在編製花環,而另一側則是分別在彈奏豎琴和展開樂譜高聲歌唱。整件銀器做工非常精致,至少在張行雲看來,撇開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場不說,這絕對是一件非常完美的工藝品。
天天伸手再次捧起銀器,將它倒轉,朝其底部看去。發現三個支架之間是銀器光滑如鏡的底麵,上麵並排銘刻著皇冠+G的符號以及J.S的標記,在這些下麵則是非常小的D.F銘刻。
“皇冠和G是1900年前後德國哈瑙市著名工匠GeorgRoth的特有符號。”天天解釋道,“J.S應該是當時鑒定師名字的縮寫,可能是JohnGeorgeSmith,他是當時英國著名的珠寶鑒定師,D.F的話,D代表鑒定年份是1899年,F代表Foreignsilver,也就是‘進口銀器’的意思,這件銀器應該是1899年從是德國出口到英國的,製作年份則可能要再早幾年。不過是不是真品我看不出來,得帶回去給我媽鑒定。”
張行雲隻覺得聽得雲裏霧裏,他對古董是“七竅裏通了六竅”:一竅不通,雖然家裏經營著古董店,但是他家的古董店完全就是靠忽悠為生,根本就沒什麼真品,他父親雖然嘴皮子厲害,侃起古董經來一套一套的,但實際上都是些騙人的鬼話,張行雲不禁對身邊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起來。
發現張行雲用讚許的眼神看著自己,天天的臉上立即飛起兩朵緋色的紅雲。她別過頭,卸下背後的雙肩背包,取出一個大號密封袋,小心的將銀器裝入其中並封上封口,然後將裝著銀器的密封袋塞回了背包裏。
“走吧,雲哥,司機先生該等急了。”重新背起背包後,天天說道。
“嗯,好。”
兩人走出庫房,來到值班室,發現倉庫保管員已經站起身在等他們了。見到兩人出來,他仍然是用那種機械的語調說道,“兩位確認好貨物了嗎?沒問題的話請在這邊簽字。然後就可以離開了,門可以從裏麵打開,兩位請自便。”
完成了一係列例行程序後,兩人走出倉庫,就當張行雲準備返身關上門的時候,從門內傳出保管員的聲音,“對了,兩位以後請別再在貴重品庫房裏開那種玩笑了,我差點就報警了!”然後門就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