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雲猛地睜開雙眼,耳邊傳來列車高亢的鳴笛聲。他定了定神,然後環顧車廂,哪有什麼黑影的影子,也完全不存在天天一家三口,隻有幾個乘客懶散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原來是場夢!”張行雲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但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到現在他都還能感受到列車急刹後倒地所產生的眩暈感,而他的頭發早已經被冷汗浸濕,就連後背也因為內衣浸透了冷汗而感到異樣的寒冷。
張行雲揉了揉太陽穴,抬手看了看表,快5點了,火車應該馬上就到基爾站了,想起剛才的夢境,他還是有點後怕。想到今天是周末,天天應該也會從漢堡的寄宿製高中回到基爾市的家中,於是張行雲拿出手機,撥通了天天的號碼。
“哎呀,雲哥?我和媽剛才還說到你呢!”電話通了,那頭響起了天天那熟悉的嗓音,“嘻嘻,打噴嚏了沒?我媽有事和你說,等會,我開免提哦!”
“行雲啊,你在哪呢?我和天天晚上想去你家,和你們一起過中國年,吃年夜飯,你和你爸說下,我手機又找不到了,身邊沒他號碼……我這可是有上好的紅酒哦!”
“好呀,米亞姨……”
“喂喂,說了多少遍了,叫米亞姐!姐~~!!!”
“媽!雲哥叫你姐,那不成我舅舅啦?管我叫啥啊?不要!”
張行雲強忍住笑,聽著這對母女耍寶,仿佛能看到天天嘟起小嘴的樣子。米亞生下天天的時候隻有18歲,加上她本身就天生麗質,母女兩一直就像倆姐妹一樣。
“咳,咳!”發現列車已經進站了,張行雲輕咳了兩聲打斷母女倆。“米亞……姐、天天,我到站了。這樣吧,我先給我爸打個電話,然後去你們那,我們再一起去我家吧,反正順路的。對了,山叔呢?他來德國了嗎?”
“那老妖怪啊!誰知道他在哪?搞不好已經在你家騙吃騙喝了!你現在就過來嗎?也好,正好我有點跑腿的事要天天去一趟港口,你就陪她一起去吧!”
“好的,那回頭見!”掛斷了電話,列車也已經完全停下,張行雲背起背包跨下了列車,快步走出基爾市火車站來到街道上。深吸了口基爾市帶有濃濃海洋氣息的空氣後,張行雲取出手機撥通了店裏的電話,同時往目的地走去。
“嘟……嘟……”電話那頭鈴聲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張行雲皺了皺眉,重新看了看手機的屏幕,確定沒有撥錯號碼以後掛斷了電話,隨後撥通了父親的手機。
“你好!這裏是天年軒張天明,我現在無法接聽電話,請你在聽到提示音後留言……”
張行雲再次皺了皺眉,隨後無奈的掛斷了電話。張家的古董店同時也是張行雲父子在基爾市的家,底樓是店鋪和倉房,二樓則是張行雲及父親的臥式和起居室,平日裏父親隻有在回國進貨的時候才會既不在店裏又不帶手機。
當再次撥打父親手機還是沒有人接聽以後,張行雲隻得給父親留了信息並把手機放回衣兜,隨即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天天家所在的街區。
天天的家離火車站不遠,步行片刻就可以抵達,當張行雲到達的時候,天天已經在門口等他了。看到張行雲,天天歡快的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快走吧!抓緊時間辦完事還要去你家呢!”說完天天朝身後房門內喊道,“媽,我們先走啦,你準備準備哦!”
“嗯,快去快回!注意安全啊!”屋內傳來米亞的聲音。
望著身邊的小丫頭,張行雲不禁流露出溫暖的眼神,他和天天都出生在德國,兩家長輩又是至交,可以說兩人是“青梅竹馬”。他比天天年長5歲,加之性格早熟穩重,從年幼時起就一直是天天的保護傘。
有些德國人對外來移民並不是很友好,作為混血兒的天天年幼時經常被班上有民族主義傾向的同學欺負,而天天的父親塗山大部分時間又不在她身邊,所以每當這種時刻,張行雲就會幫天天出頭,盡管最後的結局往往是兩個人都被揍得鼻青臉腫,不過張行雲永遠是受傷較重的那個。
說來也奇怪,欺負他們的那些同學隨後都會莫名其妙大病一場或者出事故受傷,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敢欺負他們。隻是他倆一直被孤立在群體之外,被身邊的孩子稱為“被詛咒的人”、“女巫的孩子”等等,因而兩人隻能互相扶持。這種情況一直到天天去了漢堡的寄宿製高中之後才有所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