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悶鬱閬風(2)(1 / 2)

“你和他究竟什麼關係?你為何為他做到如此地步?”我沉聲而問。

花重的臉色柔和下來,他緩緩坐下道:“有機會你聽他親口說吧!我說不清楚,什麼都不是,可是,卻很重要。”

我垂首凝思,恰好看到打開的《花間語》中的一段詩詞:

花非花,葉非葉,道是花紅不是,道是葉綠不是。紅紅與綠綠,恰似看朱成碧。

非常奇怪的詞,但更奇怪的是,我竟有觸動。花重或許寫的是他與葉少遊之間的關聯,可我覺著這段詞更似我與葉少遊。

我們都是樂師,樂音上,我們有共通之處,更有鮮明的不同,這不同正如我們的執念,恰好一黑一白。葉少遊是能理解我的樂音,但他是不讚同的,可到了最後,他也被我的天一訣音武拖下了水,一曲無名笛曲,睡倒一幹追者。

黑白能混淆嗎?我也不清楚。什麼都不是,卻很重要。我隱隱覺著,對花重而言,葉少遊也是他心底的一道陽光。

冬季的來臨帶走了落葉,樹幹盡數都禿了。我年初所受的內傷似已痊愈,當演武場上我締結手印,散開渾身氣勁擊倒所有木樁後,沒有侍衛再懷疑我的修為。我步入了準武聖的行列,而冬季出生的我剛滿十九歲。木樁在我離開演武場後,酥倒成齏,一地的沙塵木屑,風卷塵囂。

這年冬天,唐洲三城被董舒海治理得井井有條,原是西秦的百姓有口皆碑。稅率的降低,各式從大皋腹地運來的廉價物資,令三城的百姓恍然覺得他們的錢不僅夠用,還花不完了。而西秦內部,遭受蠻申水災最嚴重的傣荔得到了來自大杲樂師貴族邱芬的援助。這兩件大事,我認為大杲沒有掏一文錢。

南越的葉道人接到了蘇世南的回信,據說氣得當場撕了信箋。而萬國維請期,南越王定下來年初始。據傳即將遠嫁的丹霞公主徐端己年方十五,美若天仙,性柔內斂,極得南越王寵愛。公主的畫像千裏送達,西日昌在偏殿案上看了很久,而我走近時,他隨手取了本奏折,掩蓋了公主容貌。

一切似無變化,一切又微妙地改變。陳雋鍾開始籌備帝皇的婚禮,大杲宮廷各處洋溢喜慶,周懷夢每日苦著臉大把大把地花出銀子。

除了胥嬪身鎖昌華宮,後宮佳麗們紛紛聚攏於柳妃身側,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特殊安排柳妃宮的侍衛。一日上午,柳妃乘左右無人,對我道了句:“小八,要堅持住。”

我一怔,她果然早認出了我,她喚我小八,這是當年錢後初次見我的戲稱。西日昌身為昌王時隻有七側妃,錢後套我近乎初見就嚷小八,而柳妃此刻喚我小八,卻是認我自己人了。

柳妃仿佛什麼都沒說,宮裙逶迤拖地,和善地迎上了來訪的妃嬪。

能在西日昌身旁這麼多年依然風光的女子,我數來數去,柳妃是頭一位了。我出柳妃宮的時候,撞見了孫文姝,她老遠見著我就微微躬身。以現時孫嬪的地位,比衛尉不知高了多少,何況她還頂著陛下獨寵數月、秋狩也帶著的榮耀,她想向我示意也不敢顯眼。而孫文姝身旁的宮人盡數是胥紅的舊人,待我走近,她們禮讓並尊稱一聲西門大人,可見孫文姝頗會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