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東西已經備好了,子時便可直接從東麵出發。”月風月影將打包好的行李收拾好後,陸陸續續搬上馬車。
“嗯,下去吧。”二人退去,李煜正襟危坐,凝神看著手中書卷,思緒卻飄向遠處。前往浣州這事除了上官葉,和隨行一行人以外,暫時沒有讓其餘人知道。不對,還有…那個女人…
昨日竟無意間說漏嘴了,他動了動下頜角,今早差人送過去的賠禮,那人現在應該收到了,想到昨夜的對話,他若有所思。
浣州告急,治水之事刻不容緩,說來也好笑,徐老丞相這幾日竟屢屢求見,原本以為徐老是來為犬子請罪的,哪知丞相放著浣州水災的事置之不理,竟三番四次借著老佛爺的名頭,再提置辦後宮之事。如今徐老丞相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他有些不甚厭煩,下個月便是太奶奶的生辰,每年大壽太奶奶必出善慈堂,想到這,他更是頭疼。
自從父王母妃去世後,太奶奶便一直深居簡出,極少踏出佛堂。記憶中,從小,太奶奶便對他管教嚴厲,相反對於弟弟反而更加溺愛包容些。或許是從小他便作為西陵未來的君主培養,所以他也就理所當然的接受太奶奶的嚴厲,以及嘮叨。
雖說太奶奶長住善慈佛堂後,便不再插手他的事,他雖鬆了一口氣,沒人對自己嚴加管教了,但近日,這老丞相接而借著太奶奶的名頭,欲要給他置辦後宮之事,想來,也是太奶奶的主意。
他雖看在父王母妃與老丞相的交情上,給他幾分薄麵,卻也不是管不了這人,隻是老丞相搬出太奶奶,他便不好多說什麼。
下月便是太奶奶的生辰,以太奶奶的性格,必定會在大殿之上,將這事當麵拎出來說,集眾人之力給他施壓。到時,他要想搪塞過去,恐怕也比較艱難。他頓感束手無策。以前,他當西陵之主,隻為手刃殺父殺母仇人,後來,他如願滅了東濮,西陵也在他的治理下,變成四國最大之強國,無人敢入侵。
直到弟弟的意外身亡,他的心思便落在查明弟弟之死上。思慮中,他變得有些落寞。這些年,自己孤單的活著,為了父母,為了阿弟,倘若真相水落石出了,那麼今後,他該如何活著?
也許是近日事情太過繁瑣,昨日又是弟弟的生辰,從景樂堂出來後,他的心情便一直不佳,覺得胸口有些煩悶。
屋內的下人方才已被他支走,此刻他閉目凝神。作為帝王,他承天命,以社稷為重,願四海升平。卻唯獨無法為自己而活。每年這個時候,他總是要花一段時間才能凝聚好心神。腦海裏,都是兒時與弟弟嬉戲的場景:“哥哥,等阿齊長大了,還要一直在哥哥身邊,哥哥再也不用一個人那麼累了…”他眼角微微發紅,狹長的鳳目緊閉,微微閃動了一下。
“咚咚…”傷神中,一時沒聽到門外的叩門聲。一道靚麗的身影緩緩而至。
沈然然一身粉色紗袍,下墜白色曳地煙隴荷花百水裙,輕挽淡薄如輕霧的鵑紗,腰間墜一條淡青色絲帶,別上一朵白色蘭花,簡單梳了個發髻,整個人看上去清麗脫俗,氣若幽蘭,儼然一個羊脂美人。
她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裏麵放著今日新做的桃子酥,敲了敲門見屋內無人應答便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進來,一眼便瞧見書案前凝神閉目的李煜。
那人一身青袍,長發如墨披散在肩頭,清晰可見纖長的睫毛,唇紅齒白,俊美無比,靜態的他遠遠望著更加優雅高貴。沈然然愣了愣神,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跳卻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