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李煜眉毛輕輕挑了挑,或許是王府平日裏太沉靜了些,這人今日的聒噪倒沒有讓他覺得厭煩,反倒覺得有一絲有趣。他看著沈然然一副壯士視死如歸,卻還嘴硬的模樣,突然不想殺她了,內心的戒備便放了下來。

甩了甩袖子後,他側過身去,雲淡風輕的丟下一句:“後日我便不在府裏,清風閣很大,姑娘可以隨便走動。”說完提腿便要離開。

望著那人居高臨下,漸行漸遠的背影,沈然然一臉懵圈後眼珠子一轉,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聖上這是要去哪裏?”,響亮的嗓音在李煜身後發出來。眼下,好不容易跟這冰冷冷的大魔王說上一兩句,有了接觸的機會,她怎會輕易放過。

那人腳步頓了頓,微微側了側頭,壓低了些嗓音:“浣州水災,姑娘在府內應未聽聞,孤要去浣州些時日,請姑娘好生在清風閣內待著”。這話一出,沈然然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什麼鬼?

緊接著那人又說道:“那日摔爛姑娘的東西,孤會命人送過去,算是給姑娘的賠禮,走吧…”

他看似漫不經心提起的話,卻讓沈然然內心莫名覆上了一層溫熱。突然覺得這人好像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壞了。

但她仍是不死心,一路跟著那人出了屋內,門外一臉委屈的大黃,正眼巴巴的望著他兩,隨後大黃在敷衍的蹭了蹭李煜的長袍後屁顛屁顛的朝沈然然這跑來。

李煜差點沒被這見色忘義的家夥氣吐血,停下了腳步,眼神看向那緊緊挨著沈然然的大黃,一臉的不悅,不經意間視線朝沈然然挪了挪,那人臉上露出清清淡淡的笑,兩頰邊的梨渦甚是明顯,正嫻熟的逗著肉丸玩,看上去,倒像是她養的。

他滿腹狐疑:這肉丸一向不搭理生人,卻三番四次找她,看著甚至還有些黏這人,也真是奇怪。

沈然然隻覺得一道質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趕緊開口道:“方才,謝謝你放過我。”語氣有些溫柔。

見那人還沒有反應,她故意嬌聲道:“臣妾深居府中,浣州水災並未耳聞,但治水之道,臣妾倒略懂皮毛,如若聖上放心,便帶上臣妾一同前往吧。”此時,她心裏早已打起了別的小算盤。

她目光灼灼的望著那人,一臉熱切:眼下既然有能出府的機會,這多不容易啊。多個出府機會自己就能多一線回去的生機,如今死馬也隻能當活馬醫了。每天深居這府中,別說浣州水災了,除了飛進來多少蚊蟲,其它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如果能借這次機會出去一趟,幫那人解了水災之困,拉近與那人的關係,今後行事或許也能方便許多。

至於她為能何如此自信的說出這話,是因為她的爸爸便是負責水利的工程師,對於治水之事,她很小的時候便經常聽爸爸說起,從小耳熟能詳,久而久之就略懂一二了。

“哦?”那人轉過身去,眉光中閃過一絲意外,但仍是沒把她的話放在眼裏:“天色很晚了,姑娘盡早回去歇息吧。”

他打斷了她的念頭,說完便消失在黑夜裏。“等…”沈然然話都沒來得及開口。黑夜裏隻剩下她和大黃在風中淩亂,大眼瞪小眼。她努了努嘴,嘟囔著繼續往前走:明明住的就是一處地方,走的就是同一條路,還好意思說深夜了,盡早回去歇息。結果自己一個人跑了,也不知道等等我,我好歹也是個女兒家,真是沒風度。

她在心裏一遍遍的數落著這人:方才因為他說出給自己賠禮的事,心裏還對他有了些好印象。這一下子就沒了…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空落的滲人。該不是,都被那人拿去祭祀了吧…

想到這她直打哆嗦。心中不免萌生了些恐懼。算了算了,還是趕緊回屋吧,跟大黃揮了揮手後,一溜煙的功夫,她趁著守衛打盹的間隙,鑽進門,迅速換下衣服,躺在了床上。

折騰了半夜,總算鬆了口氣,她也有點累了,不知那人有否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更不知是否受過那堂裏熏香的緣故,她還是覺得頭有些漲,很快,便沉沉睡去。夢裏,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對孩童。

那女童攥著手裏的玉佩,戀戀不舍的看了那男童一眼,便朝門外跑去。那女童模樣看著十分稚嫩,還未長開。模糊中卻也能看出那與世無雙的驚人樣貌。而那男童五官也生得極好,這兩人,給她一種錯覺,竟有點像沈清然和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