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輪皎潔的明月從天際升起,殿外星辰月落,鳥鵲低語。

西陵王府的景樂堂外,李煜獨自站在藍色的湖水旁,神色越發沉重。良久,他點燃一盞湖燈輕輕放入水中,望向那飄遠的湖燈,李煜的神色漸漸暗下來。

此時清風閣別院內沈然然謹慎地朝屋內守夜的素窈瞟了瞟,確認她熟睡後,她趕緊拿過素窈的衣服換上。迅速穿好後,她趴在窗邊探了探頭,發現今日的侍衛和下人少了許多,整座西陵王府異常安靜。

沈然然心裏一陣疑惑卻又暗自竊喜了下:真是天助我也。平日裏哪怕是半夜也是守衛森嚴,今日府裏的下人怎麼少了那麼多?她也沒多想,但這於她來說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她輕輕吹滅了屋內幾盞燈,讓屋內看著更昏暗些,門外的侍衛相互看了一眼,卻未覺察到不對勁,看沒什麼異樣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守著。

沈然然並不知道,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已逝錦王李齊的生辰。但逢此日西陵王府都會大赦一日,準許宮裏的丫鬟下人們出宮探親。故而府內今日出奇的冷清。

她扯了扯衣裳的袖口,按捺住內心的緊張,深吸氣後,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平日裏侍衛鮮少見到她的真容,每日輪值的侍衛也會有所不同,如今夜幕微醺,她又故意熄滅了屋內的大部分燭火,屋內看上去比往常更昏暗些,侍衛們應察覺不出她換上了侍女的衣裳。

打開門後,她低了低頭,對兩名侍衛柔聲道:“我家小姐餓了,差我去廚房找些吃食,請哥哥們放行。”

這二人半夜執勤已有些打盹,又聽到如此溫柔的嗓音,便放鬆了警惕,想也沒想竟還真的放行了。沈然然內心狂喜,抿了抿唇,趕緊加快步伐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總算出了別院的門,她才停了下來,呼哧一聲:這西陵王也不過如此,守衛竟如此疏忽,難不成每日隻是做做樣子。她捂嘴偷笑。

算了,要不是為了盡快找到回去的地方,她這個從頭到尾的宅女不會特意挑個夜深人靜的日子偷摸喬裝出府。時間緊迫,趁著這夜闌星稀,沈然然大致巡了一圈這王府。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宅院,西陵王府如此大的地方,她隻能先將宅院分東南西北個大概,把這宅院摸清了,再找時機往宅院外的宮殿尋去。

光是這一望無際的宅院,她今晚估摸也隻能摸個一半不到的位置。這府外的下人見過她的不多,這一路上也未見幾個下人,她便放心的昂首挺胸走起來。她心裏有幾分疑惑:真是奇怪,今日府內空蕩蕩的,放眼望去,寥寥無幾,空氣裏彌漫著陰沉沉的壓抑氣氛。像…,她不禁打了個哆嗦,算了,不想了,大半夜想這些,怪可怕的。

要是盲目的找,那不知找到何年何月。她從兜裏順出那副畫仔細端看:畫裏清晰可見,是一處牆上懸掛著銅鈴的地方。這是她目前為止唯一的線索了。這處地方看著肅穆莊嚴,給她感覺不像是外麵鄉野之處。

她沿著東麵走去,視線卻被一座點滿了燈的堂園吸引。這長夜燈,在夜色下幽幽閃爍,還不止一盞,透過花窗,像一片波光流動的銀河。看上去仿佛是為哪個逝者祈禱。

她心存好奇,在門外駐足了一會,幽幽的燈光透過紗窗波光瀲灩。她有些恍惚,霎時草叢邊竄出一個家夥愣是把她思緒拉了回來。

隻見大黃搖晃著腦袋欣喜的在她身邊打轉,她被突然出現的大黃嚇得麵容失色,看清是它後才鬆了口氣,蹲下來,湊近低聲道:大黃,你怎麼也來了。但我今夜有正事要辦,不能陪你玩,你自個玩去吧。”

她擺了擺手,大黃像是聽懂了,圓骨碌的眼睛轉了轉,卻還是粘著她,非要跟上來。沈然然癟了癟嘴,有些無奈:這大半夜誰出門還帶著隻狗,也未免太引人注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