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前腳回到書房,後腳便有浣州的信使來報:浣州水災如今形勢緊急,傷亡百姓已達150餘人。

聞此,李煜執卷的手微微一頓,凝聲道:“孤派徐林昭前往浣州救災,已有數日,為何水災仍無消減之勢?”

那信使將頭埋得更低,額間的冷汗不停的滲出,一臉的膽顫心驚之色,小聲囁嚅道:“稟…稟大王,徐救災使已調派當地人員實施救援,但那水災仍一日比一日嚴峻,勢不可擋…”他那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整個屋內仿佛隻剩下死寂,被一股寒意包圍著。

此時李煜臉上那抹不悅顯而易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書案,凝思片刻:“給本王叫上官葉過來”。

“遵旨”。傳軍師上官葉覲見!

上官葉這邊,接到禦旨傳召,似乎早已在他預料之中,看著那神色慌張的信使,他臉上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拂了拂手上的羽毛扇,便大步流星的朝清風閣去。早幾日他便聽聞大王任命徐林昭為浣州救災使。宮中朝臣皆認為西陵王偏袒丞相,故而將此大任交由毫無治水經驗且資質平平的徐林昭,監察使。

而百官皆知那徐林昭便是丞相之子,可想而知自然而然便會引人誤解西陵王有意而為之。

上官葉卻覺得以大王的行事並不是如此隻顧私情,枉顧百姓安危的人。大王因是看在老西陵王與徐老丞相往日的交情上,不願在朝堂之上駁了徐老的麵子。卻又擔心那徐林昭行事,便提前做好了萬全之策,派人監視浣州的一舉一動,以行下一步計劃。毋庸置疑,此次召喚他,必定是為了此事。

“咚咚咚……”,“進來……”一陣沉穩而有力的嗓音從屋內傳來。上官葉輕叩開門,便瞟見板著臉坐在那浮龍玉雕椅上的人。隻見那人一身紫色錦袍端坐在書案前,俊秀的臉龐盡是清冷,食指輕叩,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整個人猶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心生敬畏。

那便是西陵王李煜,他總是一副冷臉,這麼多年,隻有上官葉敢接近他。他揖了揖禮後便與其相對而坐,不疾不徐道:“大王傳下臣過來,所為何事?”

李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眉心微皺:“浣州水災形勢緊急,相信你也有所耳聞。徐林昭已去浣州多日,卻仍沒有捷報,浣州百姓已有不滿。”

他那神色波瀾不驚,言語中雲淡風輕,似乎早就看準了徐林昭此行必定無功而返。上官葉放下手中的羽毛扇子,答:“下臣隻怕這水災蔓延之勢,以致百姓怨聲連天,積壓民憤,轉而遷怒於大王。臣雖不識治水之道,但願前往浣州協助徐救災使出謀劃策。”

他開門見山,認為大王是想召喚他前往浣州一趟。殊不知,並不盡然。李煜不語,沉吟片刻,:“上官先生所言極是,但孤想親自去浣州一趟。”

此話一出,上官葉神色馬上變得凝重,大王竟想親自到浣州,這確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大王三思,浣州水災嚴峻,極其凶險,大王乃一國之君,萬萬不可。”

“浣州地勢複雜,如不到當地親自考察,恐怕這水災之勢隻會勢不可擋,招致民心動蕩。”李煜鎮定自若,眉宇間沒有一絲躊躇,沉聲道:“父王曾教孤,王者之所以得天下者,以得民也,得民者,才以得其心也。”父王阿母要其守護西陵,應以護國為己任,後才是親人和自己,他因浣州水災已不得不將愛弟之事暫時擱置。如今浣州水災嚴峻,百姓受苦,他定不可坐視不理。“孤今日召你,便是想讓你隨孤一同前往那浣州之地,你意下如何。”

“大王決策,臣必生死相隨,但此行凶險難以定奪,上官葉附議大王低調出行,勿引人耳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上官葉神色複雜。守護世代帝王乃上官一族之宿命,而於他而言,李煜不僅是大王更是摯友。於西陵於他,西陵王的安危當然比什麼都重要。

“所言極是,此事交由你準備妥當,後日便啟程。”那人麵若浮雲,去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