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三 餘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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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談話,這幾天來在京城各家政治勢力之間多次發生。王璞這回可是真正鬧了個大新聞。即使是那些對瓊海軍,對短毛最不感興趣的人,隻要聽到這消息,也很難不生出興趣來。

關鍵在於這個時代,幾乎沒什麼人有金融和投資的概念,但凡大明朝廷對於貨幣,對於金融方麵的知識稍稍有一點點了解,他們也不會白白坐擁一個無比強勢的中央政府地位,而且還是在宋元兩代已經有了“交子”這種經濟手段的基礎上,卻把大明寶鈔搞得比偽鈔都不如。

所以當那些大明官僚在了解到王璞與瓊海軍合作開發天津港的方式,以及由此產生的效果之後,他們的第一想法都是:

“我靠!原來還能這麼玩?”

然後接下來,每個人的想法又不一樣了。有些人是想著“這法子好,值得學,要多派些人去學,沒準兒朝廷也能用上”——這是諸如錢謙益,周延儒等身居高位,對情況掌握也比較全麵的。

但更多人,由於不知道其中奧妙,隻聽到一些世麵傳言,所以他們的反應很自然便成了:“短毛好有錢,隨隨便便就能借給朝廷五十萬!”

——然後便有好些人上書朝廷,說既然短毛那麼有錢,不妨再向他們多借點。又有人向內閣進言,說王介山那裏才剛剛開張,哪兒就用得了五十萬的巨款。朝廷裏現在千頭萬緒,到處都要用錢,何妨先挪借個二三十萬過來,堵一堵其它地方的窟窿……等等諸如此類。

這些進言讓周延儒和錢謙益等大佬都很頭痛——不理睬吧,京師裏諸如國子監,翰林院,六道六科這些地方,永遠都不缺乏熱血上頭的年輕士子或低級官員,每天閑著沒事就到處瞎咧咧。但要仔細解釋呢,和那幫小年輕又說不清。而且真要讓他們知道短毛其實並沒有拿出真金白銀,僅僅是憑著兩份協議書便反要從官府的分紅中每月劃走五千多,恐怕又會鬧出一場打不完的筆墨官司。

這來自下麵的麻煩倒也罷了,反正官場等級森嚴,無論下麵人怎麼說,隻要周延儒等大佬把臉皮放厚一點,裝聾作啞就當沒聽見便是。可偏偏如今他們的頂頭上司也是個小年輕,還是個耳朵裏最聽不得“銀子”的急躁性子——這不,崇禎皇帝從宮裏派來個小太監,請兩位閣老某月某日入宮,天子要平台召對。

平台召對,對於大臣來說本應該是件很榮耀的事情——皇帝在建極殿後的雲台門外與大臣單獨敘話,沒有旁人幹擾,可以盡情向皇帝闡述自己的思想,而不必擔心會遭到對頭反駁,對於那些新入朝堂,亟需在皇帝心目中建立起自身形象的大臣來說,這絕對是個最好的政治機會。

但這一回,得到此項殊榮的周,錢二位閣老卻都頭痛得很——他倆都不是政界新人了,也曾各自得到過平台召對的機會,並從中撈取了很大好處。所以這回並不需要再單獨向皇帝灌輸自家私貨。

然而皇帝真正想要知道的東西,他倆卻又都不熟悉。在天子麵前召對可不比在同僚下屬麵前吹牛逼,一句話說錯是要負政治責任的。而當今天子又是個特別認死理愛較真的性子,關鍵是這話題太複雜了,其間利弊也太難判斷,弄得不好把自己牽連進去,那才叫冤枉呢。

“牧齋兄,您看這事兒該怎麼辦?”

——周家書房中,兩位閣老麵麵相覷,皆是愁容滿麵。無論他們私底下對另一方是抱著什麼想法,這倆人如今在外麵絕對是保持步調一致,普遍被視為一黨,好到能合穿一條褲子的地步。就好像當初的周溫組合一樣。

所以這回皇帝召見也直接把兩人一起喊進宮,而不是象以前那樣,一旦涉及到“髡事”便隻能找老錢一個。看來天子也是刻意的要在錢謙益之外再培養出一個“髡務專家”來,免得被東林一家把持,這帝王心術終究是慢慢開始培養起來了。

……周延儒心中盤算著此類小九九,臉上倒是一派謙和,行動間也完全將此事的主導權交給了錢謙益,本來這事兒就不該他主管,就算有黑鍋罩下來肯定也是錢某人先頂上。自己麼,跟在後麵打打醬油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