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在冷月之下,但從那綿延的華貴府邸中映出的燈火卻仿佛要點亮這水鄉的天空。
不過怪異的是,這燈火通明,如臥龍盤踞般的堂皇府邸,竟沒有向外傳出絲毫聲響,且若從遠處看去,這府邸的燈火,隻在一側亮起。
“鐺!”
月夜之下,一道金鐵交鳴聲驟然傳出,其聲尖銳清脆但卻響徹了整片夜空,連這府邸門前的河流都泛起了陣陣漣漪。而循其聲源,竟恰好是在這府邸的正中,那燈火明滅的交界之處。
這寂靜的月夜,除了有些許怪異外,似乎…很是平靜?
在那府邸的正中坐落的,是一間金碧輝煌的廳堂,其間的燭火和夜明珠都隻有一半被點亮,且若細看便會發現,那些黯淡的燭火與夜燈之上,均有一道光滑平整的裂痕。
而從這些剩餘的燈火中,映照出了三道一動不動的身影和一柄散發著幽光的森白利刃,以及硬生生夾在那利刃之上,有著陣陣生機流轉縈繞的一雙…玉筷。
“嘖…”
男子撇了撇嘴,冷眼看著刀上的玉筷,視線隨著他抬頭一同緩緩地上浮,停在了身前這沐浴在剩餘的半邊燈火之下,包裹在流光溢彩的華貴服飾之中的這名威嚴男子之上。
“不得不說…”
男子左眉處的三處斷痕在燈火的明滅之下如同跳動,他的視線也隨之再度變動,最終定格在了,於那威嚴男子身旁癱坐,距那利刃不過三寸且滿麵驚恐的少年身上。
“你有個好爹…”
少年在顫抖中看著麵前的這利刃,更透過這利刃,憑借剩餘的燈火,看到了在那男子身後,那在陰暗之中,無數被損毀的器具以及…無數躺倒在血泊中的人影…
“哢嚓哢嚓!”
突然,一陣陣骨裂之聲驟然傳出,那男子的身軀突然詭異地扭曲,其頭顱倒懸著停在了少年的麵前。
“你!你要…幹…”
少年被這一幕嚇到,在尖叫中向後連著爬出數步,並趕忙看向身旁的威嚴男子,似是在尋求庇護。
“哢嚓!哢嚓!”
可誰知就在這時,再是一道骨裂聲響起,那威嚴男子的身軀絲毫未動,但頭顱卻極不自然地向後轉過,並帶著詭異猙獰的麵目看向少年。
“父…父親!您…您怎麼也!”
少年已然驚恐得不知所措,他瘋狂地向後爬去,但那兩顆頭顱居然直接硬生生地與其身軀分離,在噴濺著鮮血的同時帶著猙獰的麵目向著少年飛來。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少年慌亂地用手擋在身前,且因極度的恐懼直接將雙目緊緊閉合。
但少年不知為何…他感覺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嗯…誒…”
在一聲疑惑中,少年在顫抖中鬆開了擋在身前的雙手,並緩緩睜開了眼,但在看清了眼前之景後,少年的麵色卻突然變得十分迷茫,如同陷入了混亂…
“你?”
在他麵前懸著的,依然是兩顆頭顱,隻是那頭顱早已與先前不同,且不論在麵上多出的麵罩,在那兩顆頭顱上,竟都換作了同一張臉?
在麵罩的遮蔽之下,少年隻能看到那麵孔偏狹長且散發著凶光的雙目,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在那麵孔上掛著的,是笑容…
“啊!你…你是!”
突然,少年似意識到什麼了一般,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驚恐地尖叫道。
“嘿嘿~”
而在少年尖叫的同時,那兩顆頭顱上的麵孔竟然不約而同地笑了出聲,並傳出了那讓少年再熟悉不過的話語…
“雜種~”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驚叫,一道身影猛地從床上坐起,驚恐的麵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一雙吊眼瞪得滾圓如虎目,目上的曲眉如波浪般由粗至細,加之顴骨微突的瘦削麵龐,給人難明的凶惡邪異之感。
“呼…呼…”
伴隨著陣陣喘息,熹微的晨光透過紙窗,映在劉恩尚未平複的臉上,滿是汗珠的麵孔明暗相間,似交織出了其心中殘餘的恐懼。
“晦氣!”
劉恩當即從竹席上起身,咒罵著走到了角落處的一壇水旁,捧起一潑水就拍到麵上,並來回在麵上搓動著。
“我真是頂他奶奶個肺!”
伴隨著又一句咒罵,劉恩鬆開一手,而與此同時一件黑袍憑空出現在其手中。他當即披上那黑袍,目中的恐懼已然盡數化作了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