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
不說禽獸都便宜他了,禽獸還知道護犢子呢!
真真是禽獸不如!難道親生女兒在他眼中,居然還不如一頓酒飯來得重要!!
沈妙氣極了,不覺冷笑起來。
“七妹?”耳邊傳來小五姐擔憂的聲音。
沈妙心中有些亂,感覺自己好像是誤入陷阱的困獸。柳七妹啊柳七妹,你是解脫了,可是留下這麼個亂攤子,叫我又如何收拾呢?
“五姐怎麼到這裏來了?”
小五姐的聲音又哽咽起來,她用手一指前方,“七妹,那就是柳先生的墓。方才父親急了,我遍尋你不著,就想到這裏碰碰運氣。剛剛我還在先生墳前祝禱,誰知你就來了,許是先生在天之靈保佑吧”
沈妙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不遠處那塊兒灰色的墓碑,在滿目深深淺淺的綠色中,顯得是那樣的突兀,就仿佛...流落在這個時代的自己。
沈妙鼻頭兒酸酸的,不自覺便落下淚來。
小五姐輕輕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拉到懷裏,陪著沈妙默默掉了一陣兒眼淚。忽然,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把推開沈妙,朝劉玉衝過去,撲嗵一聲就跪到他腳下,“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
“求求劉公子,救救我們家七妹吧!”
“五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來!”劉玉被驚得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想伸手去扶,又覺得與禮不合,一時間急得直抖手。
沈妙也愣在當地,不知道小五姐這是為了什麼。
“劉公子,求求您。求求您看在您和柳先生相識一場份上,買了我們家七妹吧。”小五姐邊說邊掉淚:“現在七妹回不得家了!她,她如果回去,真會給爹爹活活打死的啊!...劉公子,求求您,發發慈悲吧。我們家七妹最聽話了,什麼都會做的啊!劉公子,求求您了。”小五姐說著又朝劉玉咚咚磕起頭來。
沈妙聽了小五姐的話,心中一亮,也一咬牙跪倒在劉玉腳下,衝他磕了兩個頭:“求劉公子開恩,收留小女吧。看公子裝束也知公子家中非富即貴,七妹願賣身到公子府中為奴為婢,一來替父償債,二來也一報柳先生相知之情,求公子看在與先生往日的情份上,成全七妹的心願。七妹就算結草銜環,大恩大德必定報答。”
劉玉明顯躊躇了幾秒,重重歎了一口氣,還是不得不伸手把二人扶了起來,“二位姑娘都快請起吧,奴婢的事,一向都是家嫂在打理。二位姑娘放心,柳姑娘的事,我回去後定會與嫂子說的.”
他接著又從腰間掏出幾小塊碎銀子交到小五姐手中,“這裏有些銀錢,五姑娘可先拿去交予令尊,以緩燃眉之急。”
小五姐感激涕零地接過來,又要跪下謝恩,卻被劉玉及時製止住了:“劉玉此次來這裏,便是要拜祭先生的。能為先生生前知己出點小力,劉玉幸甚。”他說完,轉身走到柳先生的墓前擺了香燭拜祭。
小五姐也在一旁喃喃說道:“七妹,此次能脫大禍,說來還全靠柳先生保佑,你也去給柳先生磕幾個頭吧。”
沈妙點了點頭,和她一起走了過去。
可是還沒走幾步,沈妙卻如遭雷擊般猛地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被前方青色墓碑上三個鮮紅的楷體字牢牢地粘住了——“柳、三、變”!
柳三變?
柳永?!
重名麼?
霎時間來到這個時代後獲知的所有信息,在沈妙的腦海中飛快地串聯在一起——北宋仁宗年間,福建白水村,村子靠近武夷山!
沈妙猛地抓住小五姐的肩膀,一迭聲地問道:“這裏,這裏可是有個五夫裏鎮?這位柳先生是不是隨父輩流放到這裏的?他,他在少年時是不是曾被稱為‘鵝仔峰下一支筆’?他,他是不是字景莊?”因為激動,連沈妙都察覺到了自己的聲調忽地拔高許多,雙腿竟也有些抖。
沈妙這副樣子把小五姐被嚇壞了,她張了好半天嘴才怯怯地出聲:“七妹...你...記起來了麼?”
天啊~!
沈妙一聽這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