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恩格斯這些深思熟慮的意見,並沒有受到愛森納赫派領導人李卜克內西的重視。在合並和黨綱這些關係全黨命運和德國工人運動前途的重大問題上,李卜克內西竟然對馬克思、恩格斯封鎖消息。從兩派正式談判到發表《哥達綱領草案》這段時間,他給馬克思、恩格斯寫過三封信,竟然一字不談合並和綱領的問題。當倍倍爾於1875年2月23日寫信問恩格斯對合並采取什麼態度時,恩格斯對此事毫無所知。當恩格斯大約於3月10日從報上看到綱領草案時,對這份綱領所表現的斷然的退步非常吃驚,十分憤慨。愛森納赫派另一位領導人白拉克對綱領也十分不滿,認為它是“荒謬和糟糕的東西”,絕對不能接受。他寫信對恩格斯說,在進行鬥爭之前,“我很希望知道,您和馬克思對於這件事意見如何。你們的經驗比我成熟,你們看得比我清楚。”[13]
為了揭穿拉薩爾派通過所謂合並來維護其宗派組織的陰謀,批判浸透著拉薩爾觀點的《哥達綱領》,警告愛森納赫派不要向拉薩爾派讓步,恩格斯於1875年3月18-28日給倍倍爾寫了一封著名的信,詳盡闡述了他與馬克思對待合並與綱領的態度。
恩格斯指出,拉薩爾派主動謀求和解,說明他們已陷入極端困難的境地。在此以前,李卜克內西等愛森納赫派領導人,曾經多次向拉薩爾派主動建議消除分歧,實現統一。例如,1872年黨的美因茨代表大會通過決議,建議“不斷作新試探同全德工人聯合會取得原則上的合作”;同時,李卜克內西和倍倍爾發表聲明,“準備支持召開兩派的共同代表大會來商談如何統一分歧點的建議。即使統一以至合並還不可能,那麼至少必須擬定一個共同綱領並規定共同行動(在選舉、鼓動等的時候)的活動方式。”[14]所有這些都遭到拉薩爾派頭目的無禮拒絕。他們傲慢地宣稱:因為全德工人聯合會是個絕對較好的組織,所以合並是不可考慮的。但是,由於推行機會主義路線,拉薩爾派的處境日益不妙。從1874年5月至1875年5月,全德工人聯合會會員從21600人減至13300人,約減了40%;在1874年秋季的議會選舉中,他們又遭到失敗。正是在這種困境下,他們才被迫一反過去的傲慢態度,主動要求合並。
兩個根本對立派別的合並,是一場嚴重的鬥爭。恩格斯指出,兩派的合並,必須堅持無產階級革命原則。合並的第一個條件是,他們不再做宗派主義者,不再做拉薩爾派,放棄拉薩爾的宗派口號及其荒謬理論,基本接受愛森納赫綱領。也就是說,合並隻有在馬克思主義原則基礎上進行,才是有意義的。決不應該以犧牲原則為代價,追求表麵的團結和統一。
一步實際運動比一遝綱領更重要,但一個新的綱領畢竟是在全世界麵前樹立的一麵公開的旗幟,人們正是根據它來判定黨的水平,因此黨的綱領具有極大的重要性。但是《哥達綱領草案》十分糟糕,如果接受這個機會主義綱領,那就是倒退,就是向拉薩爾派投降。於是,恩格斯對《哥達綱領草案》作了詳盡的批判。
恩格斯指出,綱領接受了拉薩爾“反動的一幫”這個荒謬的說法,這是對《共產黨宣言》的粗暴歪曲。如果對工人階級來說,農民和小資產階級這些中間階級,同資產階級一起,都成了“反動的一幫”,德國社會民主工黨怎麼能同小資產階級的人民黨長期攜手合作呢?黨的《人民國家報》又怎麼能從小資產階級民主派的《法蘭克福報》中吸取自己的幾乎全部的政治內容呢?《哥達綱領》又怎麼能列入整整七項同小資產階級民主派相符合的政治要求呢?其實,所謂“反動的一幫”,不過是拉薩爾為了粉飾自己同專製主義者和封建主義者這些敵人結成的反資產階級聯盟的遁詞,其目的是要攪亂階級陣線,轉移革命目標,把農民和其他小資產階級推到反動階級一邊,使無產階級在革命鬥爭中處於孤立無援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