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寫《資本論》書評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別是要就同一本書寫多篇評論,同時每一篇都要有一點新東西,而且要寫得使人看不出所有這些評論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更不容易。但恩格斯具有極高的寫作藝術,十分善於用“像蛇一樣靈巧”的手法,因而寫出的書評內容深刻,生動活潑,既宣傳了《資本論》的重要思想,又適應了不同報刊的具體要求,達到了發表的目的。例如他為資產階級民主派報紙《未來報》寫的書評,針對該報反對國家分裂,主張發展資本主義工商業的情況寫道:德國這個出思想家的民族,在政治經濟學方麵的貢獻很少,這對於每個德國人都是可悲的事實;政治經濟學在這裏是一個在科學上誰也不感興趣的領域,“這是我們國家分散狀態的過錯,是我們可惜還這樣不發達的工業的過錯,還是在這個科學部門內我們傳統的對外國的依賴的過錯?”“在這種情況下,讀到像我們所評論的這本書是十分愉快的”。[48]在為南德意誌民主派機關報《觀察家報》撰寫的書評中,恩格斯根據這家報紙主張德國統一,憎惡普魯士容克貴族統治的政治傾向,明確指出,本書是一個普魯士人在流亡中而不是在普魯士寫成的,書中明白指出了占有土地的容克階級的多餘性;“對書中的傾向無論抱什麼態度,我們還是認為有權說:它是屬於那種使德國精神獲得榮譽之列的。值得注意的是,雖然作者也是普魯士人,可是是萊茵省的普魯士人,而萊茵省的普魯士人不久之前還愛把自己叫做‘不得已的普魯士人’;而且作者在最近幾十年內是在遠離普魯士的放逐中度過的。普魯士本身早已不再是任何科學首倡的國土,特別是在曆史、政治或社會領域中,這種首倡在那裏是不可能的”。[49]恩格斯正是用這種貌似客觀的態度,一方麵巧妙地宣傳了《資本論》的主要內容,批判了普魯士反動王朝;一方麵又欺騙了《觀察家報》主編、福格特的朋友邁爾,使他沒有理由不發表這樣的書評。
《維爾滕堡工商業報》是德意誌中部工廠主的機關報。恩格斯為這家周報撰寫的書評強調指出,《資本論》值得注意的地方,完全不是作者在序言中就已經公開表示出來的特殊的社會主義傾向,而是其中包含著非常有價值的科學研究和實際材料。書中詳盡論述的現代工業發展史的基本特征對德國工廠主是十分必要的知識;書中關於英國工廠立法的曆史,對德國工廠主也十分有用;因此,我們號召我們的工廠主不要害怕本書的傾向,特別是本書的這一部分要認真研究,無疑地,你們遲早一定會麵臨這同一個問題的。[50]正是運用這種巧妙的方法,居然使工廠主的機關報發表了推薦《資本論》這部宣告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的科學巨著的書評。
恩格斯的書評,在打破沉默的陰謀,促使人們談論《資本論》的同時,還從各個方麵論述了這部偉大著作的重大意義和主要內容,幫助工人階級和進步人士更好地理解全書的基本思想。
《書評》指出,《資本論》是工人階級理論的聖經,“自從地球上有資本家和工人以來,沒有一本書像……這本書那樣,對於工人具有如此重要的意義。資本和勞動的關係,是我們現代全部社會體係所依以旋轉的軸心,這種關係在這裏第一次作了科學的說明,而這種說明之透徹和精辟,隻有一個德國人才能做得到。歐文、聖西門、傅立葉的著作是有價值的,並且將來也是有價值的,可是要攀登最高點把現代社會關係的全部領域看得明白而且一覽無遺,就像一個觀察者站在最高的山巔觀賞下麵的山景那樣,這隻有待諸一個德國人。”[51]這個人就是馬克思。他與一切資產階級學者相反,不是把資本主義看做永恒的社會製度,而是看做曆史的過渡的社會製度;不是把資本主義的經濟規律看做在任何社會都起作用的一般規律,而是看做隻在資本主義條件下起作用的特殊規律;不是把政治經濟學的原理看做永遠有效的真理,而是看做一定曆史發展的結果。他以無可爭辯的罕見的博學,在與整個經濟科學的聯係中,考察了資本與勞動的全部關係,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得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必然滅亡的結論。因此,無產階級政黨的活動家,工人階級的廣大群眾,完全可以把這部著作看做一個武庫,從這個武庫中取得反對資本主義的最重要的論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