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起千堆浪,暴風雨襲來,狂烈凶猛!
怒海波濤如人立,小舟逐浪,起伏顫動。
旋風從萊茵河呼嘯而來,把烏雲聚集在天空,
它摧裂橡樹,揚起塵柱,推波助瀾澎湃奔騰。
我在顛簸的小舟中不由得想到你們——德意誌各邦君主!
忍辱負重的人民曾經肩負著你們高踞的黃金寶座,
勝利地走遍祖國大地,趕走了冒險的征服者;
就在那時,你們膽大妄為,你們背棄了一切諾言。
現在,暴風雨從法蘭西向我們襲來,人民群眾此伏彼起,
你們的寶座和小舟在暴風雨中飄搖,你們的權杖即將落地。[52]
暴君的統治決不會自動垮台,統一的、民主的國家決不會自動到來。人民的自由、幸福隻有通過鬥爭才能實現。作為堅強的革命民主主義戰士,恩格斯指出,要拋棄感傷的小曲,用響亮的軍號吹起獵取暴君的號音,要揮舞利劍,衝向雷雨和風暴;要以戰鬥的勝利,迎接東升的旭日。雖然黎明前的黑暗最濃最稠,瀕臨垮台的反動派最殘酷凶狠;但恩格斯看到人民群眾奮起的力量,堅信夜幕低垂、惡犬狂叫的時候已經不長:
瞧,東方正在破曉,清晨即將來臨,
它委派啟明星做先行。
自由的鍾聲把世人催醒,
鍾聲預告:不是暴風雨,是歡樂的和平!
精神之樹以巨臂般的粗根,
把舊時代的殘餘鞭成齏粉,
然後,為各國人民的繁榮,
把美麗的鮮花撒遍大地![53]
九、普魯士王國炮手和柏林大學旁聽生
1841年9月底,恩格斯到柏林服兵役,親身體驗普魯士王國的兵營生活。
在此以前,恩格斯於這年3月底,離開不來梅後,回到闊別兩年多的故鄉巴門,發覺這裏的一切依然如故,生活單調呆板。他除了偶爾與弟弟們練習擊劍、訪問同學之外,整天埋頭讀書。
為了調劑枯燥的生活,還為了忘卻一次失戀的悲傷,恩格斯於同年5月到瑞士和意大利旅行,漫遊倫巴底。他經過缺乏生氣、毫無特色的巴塞爾,攀登重巒疊嶂、雲霧繚繞、盛夏季節仍然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乘船遊覽大自然的幽靜王國——瓦倫施泰特湖,登上俯瞰蘇黎世湖的雨特利峰。麵對青山環抱、綠林似海的大自然,個人的悲傷和痛苦湧上了心頭,“還有什麼樣的悲痛比一切個人痛苦中最高尚、最崇高的痛苦即愛情的痛苦更有權利向美麗的大自然傾訴呢?”[54]但悲傷是短暫的。當他站在16世紀騎士起義參加者胡登的墓前,聽著湖中的綠浪拍打英雄的陵墓時,猶如聽到遠處傳來的兵戈相擊聲和戰鬥呐喊聲,充滿鬥爭激情的新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從倫巴底旅遊回來後,恩格斯在巴門度過整個夏天。9月底赴柏林,進入近衛炮兵旅第12步兵連,不久提升為炮手。服役6周後,他在兵營附近租了一間樓房,布置了一個雅致、舒適的住處。
恩格斯對普魯士王國等級森嚴、枯燥乏味的兵營生活十分厭煩。他寫信告訴妹妹瑪麗亞,有一次他由於臨時取消在宮廷廣場的閱兵式而感到高興。他還往往借故不去執行那些無聊的任務,特別是不願每隔4周到教堂做禮拜。輪到上教堂時,他常常溜掉。但他對軍事訓練卻很感興趣。服役期滿時,他得到“品德和執勤均表現優異”[55]的評語。比評語遠為重要的是,一年的軍事學習,使他掌握了今後革命鬥爭有用的軍事知識,並且引起了他對軍事科學的興趣。後來他深入研究軍事科學和軍事史,成為無產階級最傑出的軍事理論家。
柏林是具有悠久曆史的古老城市。恩格斯利用緊張的軍事操練的空隙,漫步柏林街頭,仔細欣賞隨處可見的名勝古跡,了解曆史的變遷。柏林又是普魯士的首都,集中著各種政治派別、政治觀點的代表人物,思想政治領域的鬥爭尖銳複雜,為恩格斯仔細觀察和參加爭奪德國輿論統治權和政治統治權的鬥爭提供十分有利的條件。
柏林最著名的地方——柏林大學,是德國學術活動的中心,也是爭奪德國輿論統治權和政治統治權的重要陣地。這裏有許多著名的教授,代表著各種不同的政治和學術派別,“任何大學都沒有像它那樣屹立於當代的思想運動之中並且像它那樣使自己成為思想鬥爭的舞台。”[56]
為了了解各種派別的政治和學術觀點,對當代的各種傾向進行比較,21歲的誌願兵恩格斯以旁聽生身份走進柏林大學的講堂,聽一些著名教授的講課。